两人一直纠缠到反弹结束,自此,无寒再无法靠近慕碧桑一步。
慕碧桑越发冰冷和疏离的目光与始终不动如山的心令无寒望而却步,他想要恳求慕碧桑即使解了毒也留下来陪他,可他与慕碧桑相伴多年最是清楚他的心性有多坚定,绝不会因他而改变。
当不舍和恐惧达到顶峰,无寒甚至想要拖延解药的炼制,可这恶念却在面对慕碧桑越发虚弱的身体时节节败退。
慕碧桑是邪僧无寒一辈子的劫数,一辈子无法逃脱的劫数。
七日后,慕碧桑终还是解去了一身的毒物,此后再不会被它们所控。
挣脱枷锁的青年僧者好似展翅的雄鹰一般一步也不曾停歇的与无寒辞别。
正当慕碧桑转身之际,无寒紧紧拉住了慕碧桑的手,“阿桑……”
“此去一别,何时归来?”
他颤着音,明明是邪肆的眼型却透着难言的可怜和脆弱。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无寒手上,慕碧桑握住无寒的手,温和又坚定地拉开。
“师父,凡事莫强求。我与你便有缘再见。”
慕碧桑转身背对着无寒,脊背笔直,气质如竹似玉,即便遭遇颇多,他依旧初心不改,干净圣洁得令人自残形愧。
只是这一次,任何人也无法再靠近他。
“阿桑!”无寒控制不住的低吼,又在慕碧桑脚步微顿的下一秒柔和了声音,“今后打算去往何地?”
慕碧桑沉默许久未曾言语,无寒有些慌乱,“师父只是问问,并无其他意思,你若是不愿回答那便罢了。”
“咔哒——”
佛珠被轻轻拨动,慕碧桑终是道了几句,“归无定处,四海为家罢了。”
“小僧想去渡那苦海尘世人,师父不必挂念。”
他说完,衣袖一甩,竟是直接点住了无寒的穴位,脚尖轻点,迅速消失在无寒眼前。
…………
圣宫与中原交界处,得知一切真相、阴沉着脸返回圣宫夺权的桓锦雨着一身素白罗裙站在了荒芜山地之间。
就在这时,一只海东青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在那只海东青的脚上绑着绘制着圣宫独有纹路的信件。
桓锦雨看完信件,阴冷寡情的眉眼闪过几丝惊喜,他撕碎信件,翻身上马后抽了身下马匹一鞭,御马扬长而去。
桓锦雨得到了慕碧桑在南下江城出现的消息,便一刻也等不及的赶去江城找慕碧桑了。
与此同时,江城东边偏远的何家村,一场瘟疫悄无声息的爆发,何家村乃至于周边数个村庄都遭了秧。
病恹恹、咳嗽得日夜不停歇的村民随处可见,本就残破的屋子里几乎个个都停着灵柩,出殡时撒落的雪白纸钱将这一带染成雪色。
他们的村庄偏远而贫穷,村里大多数是老弱妇孺连逃离都逃不动,管事的县令早就将他们忘却,即使知晓了瘟疫的出现也只是大惊失色的堆砌木墙、派了几个士兵戒严,便将他们一刀切式的拦在村里,根本不打算施展半分救援。
于是,悲切的哀嚎、哭丧声逐渐消失,死气开始弥漫,他们认了命,绝望的在村里等死。
慕碧桑是从附近县里听闻何家村乃至周边一带突发瘟疫却被县令放弃一事的,他将手边的茶水饮尽,付了银钱,便拨动着佛珠脚步匆匆的顺着打听到的路走去。
约摸几个时辰后,慕碧桑出现在了驻守士兵的身前。
“打搅诸位施主了,小僧医术略有小成,听闻此地之事后特地赶来医治,不知施主们能否宽容一番,容小僧进去为里面的施主诊治?”
清冷如月的嗓音响起,吸引了士兵的注意,而那话中的意思却引得无数病恹恹躺倒在地上等死的村民抬首望去。
站在士兵身前的是位眉目清冷、容貌俊朗、气质如仙似佛的青年僧者,他望着因为镇守瘟疫区而恐惧不安的士兵,眉眼间带着悲悯与坚定。
鬓染白霜的老士兵神色触动,他心情复杂地看着慕碧桑,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位师父,里面染的是瘟疫,进去可是会死人的,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躺着等死的村民支起身,死气沉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慕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