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12月24日,小雪。
nbsp;nbsp;nbsp;nbsp;研究重启。
nbsp;nbsp;nbsp;nbsp;我再次躺在手术台上,巨大的白炽灯照得人眼泪直流,主持实验的南造信秀脱下手套替我擦干了眼泪,然后把麻醉面罩盖在我的脸上。
nbsp;nbsp;nbsp;nbsp;多年后我作为实习医生面对病人时,他们远胜我此刻的弱小不安,我也学着南造信秀替他们擦干眼泪。
nbsp;nbsp;nbsp;nbsp;这是我从他身上唯一学到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夺得研究中心管理权的那位大人物突发奇想,又重启了关于异能的研究,我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真的恨透了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暗示身后就有无数手下前仆后继,嗷嗷叫着执行主人的命令,层层转达下压力压在我的身上,而我甚至和他们素不相识。同时,阿阵的存在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听玛格丽特说,过完圣诞节就要把他送去给大人“见见”。
nbsp;nbsp;nbsp;nbsp;全世界都在催促着我们快跑,快跑。
nbsp;nbsp;nbsp;nbsp;24日的傍晚,第256次分离异能与人体结合实验宣告失败。
nbsp;nbsp;nbsp;nbsp;我从昏迷中醒来,竟然还在实验室里,四周空无一人。
nbsp;nbsp;nbsp;nbsp;这不太寻常,一般来说我现在不是在房间接受阿阵别扭的照顾就是被众人包围,一管一管的往外抽血,护士在一边记录。
nbsp;nbsp;nbsp;nbsp;地砖冰冷,但如今的我对零下的温度感知不太敏锐,还要靠阿阵提醒才能适宜的增添衣物,他曾严肃地警告我:再这样下去,很容易被人看出来我已经和异能相融合了。
nbsp;nbsp;nbsp;nbsp;事实上除了他以外无人看出,我对我的演技有信心,只是对相熟的人不设防而已。后来遇到许多人,他们对我不知冷热的习性友善地理解为,她出身北海道,比较抗冻。
nbsp;nbsp;nbsp;nbsp;考虑到当时和我相熟的人只有阿阵,自然也只有他发现我小小的不寻常。
nbsp;nbsp;nbsp;nbsp;哪怕实验室就我一个人,我也会夸张地踮着脚说好冷好冷,一溜小跑准备打开门,所以说阿阵的担忧根本无从谈起,没有人比我更擅长伪装。
nbsp;nbsp;nbsp;nbsp;擅长伪装的我就这么跑到门下,恰恰听到南造信秀在和一个人说话——但什么都没听到,南造信秀就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所长您看,她现在还被冻得半死,这个实验根本就是无用的,异能不可能移植。”
nbsp;nbsp;nbsp;nbsp;南造信秀指着已经躺在床上的我。
nbsp;nbsp;nbsp;nbsp;他说完,一股烟味从他的身后窜出来,刺鼻得人想咳嗽。
nbsp;nbsp;nbsp;nbsp;果然,一个陌生的,一听就是老头的人咳嗽起来。
nbsp;nbsp;nbsp;nbsp;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后,我感觉老头比我更需要躺在床上。
nbsp;nbsp;nbsp;nbsp;“没用就杀掉,组织不留无用的人。”
nbsp;nbsp;nbsp;nbsp;他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又补了一句。
nbsp;nbsp;nbsp;nbsp;“我说的不是她,是你。能在几百次实验中活下来的孩子本身就不寻常,圣诞节后我要带她走。”
nbsp;nbsp;nbsp;nbsp;好了,如果说之前南造信秀对听从两个小孩的指令心有戚戚的话,现在我们彻底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很满意那个老头的帮忙。
nbsp;nbsp;nbsp;nbsp;回到我和阿阵的房间,我依旧闭着眼,我装昏迷的把戏很有一套,自然无人看出。阿阵还没有回来,我索性一直“晕着”等他。
nbsp;nbsp;nbsp;nbsp;等待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大致的计划路线想好了,等阿阵回来讨论补充一下当晚就可以施行。这也是我们讨论多次的结果,新所长铁了心要当好一个孤儿院院长,让试管出生的孩子确信自己是蒙恩的孤儿,要在平安夜举行大型的欢度圣诞活动,这一天防守最松懈最容易得手。
nbsp;nbsp;nbsp;nbsp;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自认已经完全掌握了孤儿院和地下研究中心的运行规律,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
nbsp;nbsp;nbsp;nbsp;不过其中还有一个变量,就是我的异能。
nbsp;nbsp;nbsp;nbsp;虽说我们能和平共处,但和轻小说男主必备的随身老爷爷简直天壤之别,所以计划没有把它考虑在内。
nbsp;nbsp;nbsp;nbsp;如果它能听命于我,那就好办多了。
nbsp;nbsp;nbsp;nbsp;每个人都这么想,连阿阵也说你要得到力量,只有我深深地怜悯着它,劝一个异能死了主人后立刻服务另一个主人,就和劝还没过完头七的寡妇再嫁一样离谱。唯独我能感受到它的伤心,所以我对异能的要求仅仅是不要再折磨我想着逃出去而已,因为我死后还会有别人做你的新主人。
nbsp;nbsp;nbsp;nbsp;反正我也不喜欢异能力,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就能过得很好。
nbsp;nbsp;nbsp;nbsp;我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把整个孤儿院的人耍得团团转,逃之夭夭,不是讽刺至极、痛快至极吗。
nbsp;nbsp;nbsp;nbsp;我把这些心声向阿阵倾诉时,阿阵不屑地表示,他更喜欢火力覆盖一个不留的作案方式,并表示我这个人少了点冲劲。他毫不怀疑要不是孤儿院太不做人天天变着法用实验折磨我,哪怕我开了智也会让自己当天真的小羊羔,某一天在护士的针管下毫无忧愁地死去。
nbsp;nbsp;nbsp;nbsp;等我离开孤儿院后,必然隐姓埋名庸庸碌碌过一生。
nbsp;nbsp;nbsp;nbsp;我和阿阵的不和从这一刻就埋下了,他说得很对,我就是得过且过无比懒散的人,我如今也在过这样的人生。我很满意我的生活,代价是和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分道扬镳。
nbsp;nbsp;nbsp;nbsp;但在那时,共同利益大于矛盾,我和阿阵很快握手言和。
nbsp;nbsp;nbsp;nbsp;就这样把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三遍达到“万无一失”的程度,又思考了下人与人,人与异能的哲学问题,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阿阵还没有回来。
nbsp;nbsp;nbsp;nbsp;我意识到事情不对,阿阵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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