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林悦兮声音轻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主将你……在水牢里下了毒？”
楚逸尘薄唇角微勾，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可那笑意却如浮于湖面的薄冰，未达眼底。他抬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落叶，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样一双手，既能温柔地为她拭泪，也能在战场上翻云覆雨，毫不留情地将敌人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残忍对待俘虏，”楚逸尘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冰，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彻骨寒意，“本将只是……让他们的报应来得更快一些。”
听闻于此，林悦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原来所有的一切，早在这个男人的算计之中。
楚逸尘察觉到她的颤抖，眸光微动。
他忽然伸手，动作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单薄的身躯揽入怀中，又将她身后的玄色大氅裹了裹，低声问道：“怕了？”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混合着血腥与冷松香的气息，林悦兮摇了摇头。她仰头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那里面除了熟悉的冷峻，还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深寒狠意。
“只是没想到……。”她声音极轻，仿若山间一缕缥缈的风，带着几分如梦初醒的怅然与恍惚。
楚逸尘低笑一声，那笑声里似含着几分自嘲，又似带着几分对她的宠溺，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十一是觉得这手段……”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而是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少顷，语气陡然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本将说过，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浓稠如墨的黑暗将整座山林包裹得严严实实。两人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摸索前行，四周静谧得有些可怕。林悦兮不禁紧紧地攥起男人的衣角，身子也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隐蔽的小山谷，黑漆漆的一片。
林悦兮打了个哆嗦。
楚逸尘勾起唇角：“闭上眼睛。”
林悦兮本就害怕，听了后立马把眼睛紧闭上，紧张地问：“主将，这里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男人不语，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进山谷中。
林悦兮的指尖微微发颤，倏尔被楚逸尘温热的掌心覆住双眼。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伴着天然的石壁混响，格外富有磁性：“数到三，再睁眼。”
夜风忽起，草木沙沙作响，少女听话照做：
“一……”
“二……”
“三！”
眼前豁然开朗的瞬间，林悦兮的呼吸凝滞了——
数以千计的萤火虫从草丛中腾空而起，如同被惊醒的星辰，在他们周身织出一张盈动的光网，于夜空中勾勒出星光流连的路径。
她惊呼出声，伸手去接那些闪烁的小精灵，手掌却被楚逸尘轻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