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寒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
他想起来了，咸阳城里早有风闻，那位监国公子自掌权以来，手段莫测，暗中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
其中便有一个叫张洪奎的内侍，被他提拔起来，组建了一个名为“罗网”的秘密组织，专门负责监视文武百官，搜罗各种情报，如同悬在百官头顶的一张无形之网。
难道真是罗网的人盯上了李家？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罗网再厉害，那也是干脏活的，讲究的是效率和隐蔽，目标明确。
哪个罗网的探子会闲到这种地步，连他娘的老子上茅厕拉屎都要全程观摩？
还看得那么仔细，仿佛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这他娘的是什么变态嗜好？
这根本不是寻常的监视，更像是一种……一种恶趣味的折磨和警告！
不管是罗网还是别的什么鬼东西，源头肯定是指向那位深不可测的监国公子。
被这种人物盯上，绝无好事。
李克寒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巨大的恐惧感攫住了他。
他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下方脸色发白、眼神躲闪的小儿子李庸。
“李庸！”
李克寒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你给我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最近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是不是把天给捅破了？”
李庸浑身一颤，被父亲这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吓得魂不附体。
他下意识地想躲闪，却被父亲那如实质般的目光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夫君……”正妻王氏见状，心疼儿子想开口劝解。
“闭嘴！”李克寒头也不回地厉声喝止，目光依旧死盯着李庸，“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让他自己说！”
王氏被丈夫的气势所慑，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只能担忧地看着儿子。
正堂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庸身上，包括他那几个同样惊疑不定的兄弟和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妾们。
李克寒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李庸完全笼罩。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做了什么？别逼我动用家法！你知不知道，我们全家现在都可能因为你，掉进万丈深渊！”
“我……我……”李庸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看着父亲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还有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终于扛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身体软倒在地。
“父亲！父亲饶命啊！”李庸涕泪横流，抱着李克寒的腿哭喊道，“孩儿……孩儿真的没参与赵高谋逆啊！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李克寒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没碰那条红线，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他脸上依旧冰冷：“没参与谋逆？那你干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如此心虚？是什么引来了那些……那些无孔不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