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这座庞大的帝国心脏,在经历了赵高被廷杖的短暂震荡后,似乎又恢复了它惯有的威严与秩序。
宫门前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和奴仆的刷洗抹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朝堂之上官员们垂首侍立,奏对时愈发字斟句酌,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敬畏。
然而这只是浮在水面上的薄冰,冰层之下,汹涌的暗流正悄然涌动。
最先感受到这股异样气息的,是咸阳城的老百姓。
最近几日,街头巷尾,尤其是靠近市集和城门的区域,悄然多了一些生面孔。
这些人大多身着短褐,布料粗砺,与咸阳本地人的衣着风格迥异。
行走时他们往往选择贴着墙根或阴影,眼神中带着一种与这座繁华都城格格不入的警惕和狠厉,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狼。
“老王,看见没?最近街面上多了不少外地来的‘好汉’。”
一家面摊前,老板压低声音对熟客说道,努了努嘴,示意不远处有几个正在埋头吃面的陌生人。
“看见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像好人。”
老王也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是赵府那边招揽来的?”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面摊老板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儿可不敢乱说。不过,这咸阳城,怕是又要不平静了。”
茶馆酒肆里,原本热烈讨论着监国殿下如何指鹿为马挫败赵高的声音小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含糊不清的窃窃私语和意味深长的眼神交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赵府。
与外界的暗流涌动不同,这里死寂得可怕。
朱红大门紧闭,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荡然无存。
府内,赵高依旧趴在榻上,身上的伤口虽然在良医的诊治下开始愈合。
但廷杖留下的创痛和屈辱,却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他面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神浑浊,却又时不时迸射出毒蛇般的怨毒光芒。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流。
“主人,药来了。”一名心腹老仆端着漆黑的汤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赵高厌恶地挥了挥手:“拿开!这点皮肉伤,死不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能恨恨地捶了一下床榻。
“嬴将闾……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做梦!”
赵高咬牙切齿,声音嘶哑,“我赵高经营多年,岂是你能轻易撼动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对那心腹老仆低声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老仆凑近,压低声音回禀:“主人放心,玉珏已经送出去了。‘那边’的人已经接了消息,派来了一批好手,都是亡命之徒,其中还有些……还有些对大秦恨之入骨的六国余孽。他们要价很高,但保证能成事。”
“钱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