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清晨,阳光依旧准时铺满了庭院,却驱不散朝堂上空凝结压抑的气氛。
昨日张御史被剥去官服、打入廷尉大牢的哀嚎,似乎还隐隐回荡在廊柱之间。
早朝散去,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殿门,脚步匆匆,交头接耳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了许多。
往日里那些习惯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言官们,此刻大多面色凝重,眼神闪烁,走路都恨不得贴着墙根。
“听说了吗?张御史昨晚在廷尉大牢里就招了,说是受人指使,具体是谁……啧啧,还没审出来。”
一个低级官员对着同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压得像蚊子叫。
“还能有谁?只是没想到,这位监国殿下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狠厉。”
另一人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一出手就直捣黄龙,连‘反坐’的律法都搬出来了,还要深挖同党,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嘘!小声点,你想步张御史的后尘?”
议论声中,不少目光偷偷瞟向独自走在前面的中车府令赵高。
这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今日脸色似乎比往常更加阴沉,脚步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促。
一些原本打算上前奉承巴结的官员,见状也识趣地停下了脚步,远远避开。
那份敬畏之中,悄然掺杂了几分观望,甚至是一丝难以言说的快意。
。。。。。。
赵高府邸,密室。
“砰!”
一只价值不菲的青玉螭龙纹杯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赵高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眼中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
“废物!一群废物!”
他对着面前噤若寒蝉的心腹幕僚们咆哮,“一个小小的武库令丞都扳不倒!还折进去一个张御史。你们就是这么给咱家办事的?”
密室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几个幕僚垂着头,汗水浸湿了衣背,连大气都不敢喘。
“主公息怒,”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幕僚,仗着平日里最得赵高信任,小心翼翼地开口,“谁也没想到,那嬴将闾应对如此刁钻,不仅抓着律法不放,还…还直接把核查权交给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杜周。”
“刁钻?哼!”赵高冷笑,声音尖利,“我看他是早有准备!匹夫蒙毅定是提前得了消息,和那小子串通一气!还有那个杜周,突然冒出来,查得那么快,那么‘干净’?这里面没鬼,咱家把名字倒过来写!”
“主公,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要不要……”
另一个幕僚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蠢货!”赵高猛地回头,眼神如毒蛇般盯着这些狗头军师,“现在动手?你是嫌咱家死得不够快吗?那小子刚立威,风头正劲,蒙毅那帮武人也盯着呢。这时候动他,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