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江念棠的确诚心实意为他着想。
nbsp;nbsp;nbsp;nbsp;赵明斐勾起唇角，问她：“你觉得是谁指示她做的？”
nbsp;nbsp;nbsp;nbsp;这次换成江念棠沉默。
nbsp;nbsp;nbsp;nbsp;赵明斐的笑渐渐敛了下来，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眼神却寒如凉夜，“是江夫人，还是江家要害我？”
nbsp;nbsp;nbsp;nbsp;“不。”江念棠毫不犹豫否认：“江夫人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nbsp;nbsp;nbsp;nbsp;江夫人为人玲珑八面，绝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赵明斐看似失势，可谁能保证他不会东山再起，即便这个机会渺茫，她也不会赌这万一。
nbsp;nbsp;nbsp;nbsp;选江念棠作为替嫁人选，为的是稳妥，而非给江家招恨。离府前，江夫人还特地交代她能讨赵明斐欢心最好，若不能也不要得罪。
nbsp;nbsp;nbsp;nbsp;皇帝年事已高，只要皇位上一天没有坐上新皇，任何人都有机会问鼎龙座。江夫人若是真想害赵明斐，会把这个任务交给身为正妻的她，而非一个连赵明斐面都见不了的奴婢。
nbsp;nbsp;nbsp;nbsp;赵明斐循循善诱：“可青梅是江盈丹的人，江盈丹又是江夫人的掌上明珠，除了她还有谁？”
nbsp;nbsp;nbsp;nbsp;江念棠咬住下唇，眼里闪过震惊，纠结，最后变成不忍心和心疼。能同时将手伸进江家后宅和西巷口的，她只能想到一个人，可这怎么可能呢？
nbsp;nbsp;nbsp;nbsp;赵明斐轻叹一声：“算了，我得罪太多人，想要我命的何止是一个江家。”
nbsp;nbsp;nbsp;nbsp;江念棠听他自嘲道：“我已经躲进西巷口，他们还不肯放过我。罢了，你好好休息，不用管剩下的事情，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nbsp;nbsp;nbsp;nbsp;他起身离开床榻的刹那带起一阵凉风，冰冷的风钻入她的鼻腔，弥散入体，后背无端生出冷汗。
nbsp;nbsp;nbsp;nbsp;江念棠莫名有种预感，今日赵明斐离开后，她怕是再也找不到理由接近他。
nbsp;nbsp;nbsp;nbsp;自从顾焱死后，她变得害怕黑暗，入夜后总要点亮满屋的灯，但内心的空洞荒芜，再多的光也无法填满。
nbsp;nbsp;nbsp;nbsp;唯有在看见赵明斐笑的时候才会缓解一二，如今连这点奢望好像也要被剥夺。
nbsp;nbsp;nbsp;nbsp;江念棠顿时陷入恐慌中，原来她自以为的坚强如此脆弱，一缕微不足道的风就能轻而易举将她推倒，她害怕失去与顾焱相关的最后一点东西。
nbsp;nbsp;nbsp;nbsp;“殿下……”她在黑暗中胡乱地抓，在赵明斐彻底离开床榻前勾住他的尾指，她抓紧后死死攥住：“殿下心中早已有答案，不是吗？”
nbsp;nbsp;nbsp;nbsp;赵明斐停住了脚。
nbsp;nbsp;nbsp;nbsp;江念棠怕他再次离开，怕独自面对黑暗，恐惧让她将心里的顾忌尽数打散。
nbsp;nbsp;nbsp;nbsp;“是陛下，青梅是陛下的人。”
nbsp;nbsp;nbsp;nbsp;黑暗中，她感受到赵明斐的五指慢慢收拢，好像在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粗重的呼吸环绕在耳边。
nbsp;nbsp;nbsp;nbsp;江念棠头一次感受到赵明斐明显的愤怒。
nbsp;nbsp;nbsp;nbsp;据说当年他出生时皇帝喜极而泣，大赦天下，更是为他阅尽群书，亲自定了“斐”这个字，寓意斐玉成器。
nbsp;nbsp;nbsp;nbsp;皇帝对他的喜爱天下皆知，他不是嫡子，就让他寄养在皇后名下。亲自教他读书识字，骑射舞剑，七岁带他议事，十岁允他参与朝政，十四岁赵明斐已经能够主理一方政务，他主张的改革也得到皇帝的大力支持。
nbsp;nbsp;nbsp;nbsp;他对赵明斐的偏爱有目共睹，故而江念棠猜测幕后主使是皇帝时才会心情复杂，不敢直言。
nbsp;nbsp;nbsp;nbsp;赵明斐无声扯了扯唇角，重新坐回榻上，反手握住江念棠的手，讥笑道：“要我死的人是皇帝，我必死无疑。”
nbsp;nbsp;nbsp;nbsp;隔着黑暗，他问：“江念棠，你如今可后悔嫁给我？”
nbsp;nbsp;nbsp;nbsp;赵明斐面无表情盯着江念棠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nbsp;nbsp;nbsp;nbsp;这一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想从江念棠嘴里听到什么回答，是贪生怕死的恐惧，心有不甘的怨恨，亦或是虚与委蛇的奉承。
nbsp;nbsp;nbsp;nbsp;自他掌权以来，赵明斐罕见体验了一回等待宣判的滋味。
nbsp;nbsp;nbsp;nbsp;江念棠毫不犹豫回答道：“从未。”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