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胡言乱语！这等大事，岂容你随意编造！”
谢昭愿额头贴地，诚恳说道：“陛下，臣女怎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近日天象异常，星辰的排列与以往大不相同，再结合京华大坝特殊的地势，那处河道狭窄，水流常年湍急，加之近期雨水连绵不断，水量远超以往。一旦决堤，沿岸百姓将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明德帝眯起眼睛，冷冷地审视着谢昭愿，那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似是想从她的每一个细微神态中辨别出真假。
此时，御书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谢昭愿几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很清楚，自己的生死此刻就悬于皇帝的一念之间。
京华大坝决堤是她入宫时突然预见的画面，以此作为筹码与皇帝谈判，胜算会大很多。
只要能让皇帝看到自己的价值，便可为自己赢得活下去的资格。
明德帝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谢昭愿的心上。
“如何证明你所言属实？”明德帝猛地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谢昭愿。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容臣女苟活三日，毕竟三日后自见分晓。”
关于预知未来的能力，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以免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正僵持着，于公公迈着小碎步匆匆走进御书房，朝着明德帝恭敬行礼禀报。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谢昭愿心头一颤，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姑姑怎么来了？
她自幼父母早逝，祖父常年在外征战，她几乎是在姑姑身边长大的。
“传。”明德帝收敛了几许冷意，看了眼谢昭愿，“起来吧。”
殿外，环佩轻响，似有泠泠仙音传来。
谢皇后身着月白蹙金翟衣，身姿婀娜，迤逦而入。发间那九尾凤钗，垂下的颗颗东珠，随着她的步伐，在鬓边轻轻晃荡。
可尽管如此，也遮掩不住她面色的苍白。
“臣妾听闻昭愿进宫，特来领她回长秋宫叙叙旧。”谢皇后莲步轻移，目光如炬，扫过谢昭愿跪得发青的膝盖，袖中鎏金护甲不自觉划过掌心，语气里满是关切，“陛下知道的，这孩子自小畏寒，跪久了怕是要落下病根。”
明德帝忽而低笑出声，笑声里听不出情绪。
“梓涵总这般心软。”他绕过御案，亲自上前搀扶谢皇后，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腕间那只陈旧的白玉镯。
那是潜邸时他亲手雕刻的定情信物，岁月流转，如今镯上已沁满细碎裂纹，恰似他们这些年走过的曲折岁月。
谢昭愿静静地立在一旁，嗅到龙涎香里隐隐混着苦艾的气息，那是心悸之症的药味。
姑姑病了吗？
“准了。”明德帝声音低沉，温热的吐息轻轻拂过谢皇后鬓边的些许白发，“正好这些日子皇后身子不适，你便陪陪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