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惨白的月头像一块碎裂的骨瓷，冷冷地嵌在墨蓝色的天鹅绒上，吝啬地洒下几缕微光。
这点光亮非但没带来安慰，反而给这座庞大的古城废墟蒙上了一层阴冷诡异的面纱。
风在城外呜咽，吹过残垣断壁时发出类似抽泣的声音，但在城墙的阻隔下，城内却是一片死寂。
那些扭曲的黑影在视线边缘无声地晃动，仿佛黑暗本身滋生出的窥伺者。
空气里弥漫着沙尘、干透了的朽木，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古老坟墓的腐朽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胸口。
赵广志走到囡囡面前，慢慢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女孩平齐。
他抹了把脸上的沙土，疲惫掩不住眼底深处的凝重，声音因沙暴而嘶哑，却刻意放缓了些：
“囡囡，叔叔……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可以帮忙探索吗？”
赵广志清楚，眼前的小丫头能有749局的龙队看护，肯定是不简单的。
有她在，这次的探索和寻找，或许会变得安全很多。
囡囡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惨淡月光下亮得有些不真实。
“当然可以啦，赵叔叔，不过……”
她看看赵广志布满血丝的眼睛，又扫视了一圈周围脸色紧绷、握紧武器的大人们，点了点头。
随即最后伸出细细的手指，指向了远处的赵然：“姑姑也要一起去哦。”
“我？”
赵然浑身一僵，心跳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显然没想到囡囡会指着自己。
本来赵然都打算自己在营地待着，让龙滢和十三保护囡囡去转一圈算了。
她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踏进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只想找个墙角缩到天亮。
哀牢山那次差点丢了小命的经历还清晰得很，那里的恐惧和这里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感觉自己就像只被命运拎着后颈皮的猫，战斗力约等于零，却要被扔进狼窝。
直播间里瞬间沸腾了：
“卧槽！囡囡钦点保镖！还是姑姑牌儿的！”
“哈哈哈哈，我仿佛看到了然姐脸上大写的‘栓Q’！”
“姑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然而身体很诚实地僵住了）”
“完了完了，社畜主播被迫兼职古城保镖，年度最惨没有之一！”
“囡囡干得漂亮！姑姑牌护身符，安全感+100！”
“然姐顶住啊！为了咱囡囡，冲鸭！”
“前面的别瞎起哄！这地方看着就不是善茬，带个主播和孩子进去送人头吗？”
“就是，赵队三思啊！”
赵然看看囡囡那双执拗清澈的眼睛，再看看赵广志那混合着恳求、无奈和不容拒绝的眼神，最后瞟了一眼直播间里飞速滚动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弹幕，心里仿佛有一万头羊驼踩着魔鬼的步伐奔腾而过。
得，小的要她陪，直播间“家人们”等着看刺激。
她今天这城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了。
她张了张嘴，感觉吸进来的全是沙子、凉气和绝望，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姑姑陪你。”
赵然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赵广志紧绷的嘴角似乎松动了微不可察的一丝，立刻对旁边的龙滢和十三递了个眼色。
两人无声地点头，迅速调整位置，一左一右，如同两尊移动的门神，将赵然和囡囡护在中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十三从背包侧袋摸出一根小巧的荧光棒，
“咔哒”一声掰亮，柔和的绿光散开，他递给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