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苏念就和小妹苏珵璨一起去地里掐麦芽。
此时三月初，正是麦子生长期，可以直接选用尚未抽穗的麦芽当做原料。
“要这种和你大拇指差不多长，有两个小叶子包着一个小芽的。”苏念挑选一个麦芽对苏珵璨说道，“发霉的或者有其他毛病的都不要。”
苏珵璨拿过麦芽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我记住啦！”
两人分头找麦芽。
四斤糯米和二两麦芽就能熬出大约两斤麦芽糖，此时地里麦芽长势还挺好，两人不一会儿就掐够了麦芽。
苏念提着竹筐，刚从地里出来就碰上来锄草的方氏。
方氏眼尖，一眼就看到竹筐里青嫩嫩的麦芽，她挑高嗓门：“呦，不是说有旱灾要开荒种粮吗？这咋还舍得糟蹋嫩芽儿。”
旁边地里的几个村民听见“糟蹋嫩芽儿”几个字，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刚才他们就看到小苏家两个闺女在地里忙活，都以为是在锄草，还想说这京城回来的小姑娘一点都不娇贵，说下地就下地，原来竟是在掐嫩芽儿？
这不瞎胡闹吗！京城人不知粮食贵重，随意糟蹋，小苏家竟也惯着！
“你知道个——”苏珵璨刚要冲上前怼回去，就发现肩领被扯住。
苏念一手扯着苏珵璨，一手提着竹筐，绕过方氏径直往前走去。
她已见过方氏好几次，此人最是嘴碎，不值得搭理。
方氏见苏念竟直接无视自己走了，顿时气急败坏道：“等麦子绝收，看你们啃什么！”
待走远了些，苏珵璨问道：“姐，为啥你不让我骂回去？”
苏念反问：“我们是在糟蹋嫩芽儿吗？”
苏珵璨快速回答：“不是！”
苏念点了点头，温和地说：“既然不是，那为何要跟她计较呢？”
苏珵璨皱着小眉头，不太理解地说：“可是她乱说，我听着就生气！”
苏念停下脚步，蹲下来平视妹妹气鼓鼓的小脸：“璨璨记不记得去年秋天，你和隔壁春妮姐抢野柿子那次？”之前聊天时她听爹娘提起过这事。
“当然记得！”苏珵璨提起这事就跺脚，“她非说我筐里的柿子是她先瞧见的，我气得拿柿子砸她，结果自己摔进水沟里了！”
“这就是了。”苏念轻轻点了点她沾着泥点的鼻尖，“你跳着脚骂人的时候，像不像被牵着绳子的牛犊子？人家扯一下绳子，你就哞哞叫着往前冲，最后栽跟头的还是自己。”
苏珵璨揪着衣角不吱声了，她想起每次和春妮吵架，自己跳得越高对方就笑得越欢。
就像前天春妮故意说她编的蚂蚱像毛毛虫，她追着人家跑了大半个村子，最后累得直喘气。
“你看这棵老槐树。”苏念指着田埂边的一棵歪脖子树，“雷劈过它半边身子，蝗虫啃过它新长的叶子，可它照样把根扎得牢牢的。要是树也会说话，早被方婶子这样的唾沫星子淹死了，可它只管稳稳站着，反倒越长越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