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愿景呢？楚汐月，你不是不愿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吗？”
他仍记得，去年上元节画舫中，她在烛光中侃侃而谈天地广阔的模样，那时的她，好似浑身都在散发着光芒。
“臣女是不愿。”楚汐月的眼中划过一道苦涩，嘴角的笑意带着无奈，但是更多的，还是坚定。
“但司徒小公子远赴边关，燃燃痴傻懵懂，殿下举步维艰，这样的情况下，臣女又怎能放心离开。就当臣女是自作多情也罢，臣女是真心将你们当作了朋友，朋友有难，臣女自然不能就这般离开。”
一旁江燃雪时不时传出些小动静，江宴好半晌没有说话，正当楚汐月等的不耐，想要开口之时，忽听一声轻笑如春风入耳。
“是朋友，便不要再一口一个臣女了，听得我头疼。”
他也没有再自称本宫，楚汐月抬眸，两人相视一笑。
——
司徒憬三人随着大军北行，一路上跟普通士兵同吃同睡，除了徐振武和领兵的几个将领，也没什么人知道他是当今年纪最小的国公爷。
只是觉得他年纪小，长的又那般俊俏，倒是都对他格外照顾些。
若说这一路上有什么风波，那还真有一件，便是行军第一日夜里，徐将军发现了偷偷藏在军队中的徐缨。徐缨是徐振武的独生女，如今刚满十八。
徐缨从小没了娘亲，是徐振武一手带大的，所以性子也像极了徐振武，刚烈果敢，日日想着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这次北行，她便软磨硬泡让徐振武带她同去，但是徐振武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愿意她去冒险。徐缨见徐振武死活不松口，只好出此下策，先斩后奏。
“简直胡闹！你一个女子混在全是男子的军队中像什么样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你还这么嫁人！”
徐振武拿这个女儿丝毫没有办法，此刻只觉头疼的紧。
司徒憬刚走到主帐旁，就听到了徐振武中气十足的怒吼。怒吼声后，便是女子特有的清脆声音。
“我本就没想过嫁人，传出去就传出去了。谁让你北行不带上我的，我也是没办法才扮成这幅模样。”
“徐伯父，是我。”
眼看着父女俩就要吵起来，司徒憬连忙出声打断，在得到徐振武的应声后才进入帐中。
一进帐内，司徒憬就见到了站在徐振武身前，一身兵卒装扮的徐缨。
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徐缨生的比一般女子高些，肤色也不似普通女子那般白皙，但是身材修长匀称，往那一站，就如一柄长枪笔直锋锐。
此刻她已经摘下了头盔，高起的马尾因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几缕碎发散落耳际，露出一张极为英气漂亮的脸庞。
双眉如墨色利刃斜飞入鬓，眉峰转折处带着一丝凌厉的美感。眼型狭长似丹凤，眼尾微微上挑，眸色如浸过寒潭的黑曜石，明亮清澈。
两家往来亲密，司徒憬和徐缨也是认识的，故而听说徐缨来了军中，这才寻了过来。
“徐缨姐，你怎的来了？”
见到司徒憬的瞬间，徐缨的唇角骤然扬起时，她笑起来与不笑时完全两个模样。仿佛寒铁淬入春泉——那带着棱角的下颌线倏然软化，原本英气的眉弓舒展开来，剑眉弯成新月弧线。
笑意如春水漫上眉梢，脸上现出两个温柔的梨涡。
“小阿憬，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