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燃燃手里有三个糕点，燃燃吃了一个，我吃了一个，那燃燃手中还剩几个？”
江燃雪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嘿嘿笑开：“糕点！燃燃喜欢吃，要好多好多！”
这处宫殿是坤宁宫的一处偏殿，自江燃雪昏迷以来，这是她们一直暂住的地方。宫殿很大，宫女们都在殿外侯着，没有人知道，殿中三人的心，因为江燃雪的回答已经跌入谷底。
“听说福安醒了，本宫……”江宴收到楚汐月派人传话说江燃雪已经醒来，连忙放下手中事务，从东宫赶来。
这几日柳如絮都在乾心宫照看元德帝，并不在坤宁宫中，江宴连请安都省了，一心惦记着江燃雪的安危。
在看清殿内几人的神情时，他忽然就止住了话：“怎么了？福安，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静姝与绿绮两个小丫鬟面上还有未来得及擦拭干净的泪痕，就连楚汐月的眼眶也是红的吓人，这让江宴原本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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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刚醒，如今又是这般模样，当真要带她去镇国公府吗？”
江宴看着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稀粥，时不时还露出一个傻笑的江燃雪，眼中满是痛苦和不忍。
楚汐月却有着自己的坚持：“镇国公府和长公主府两家关系向来亲厚，镇国公夫妇和镇国公世子待燃燃更是如亲闺女，亲妹妹一般，若是燃燃清醒着，她定是要去见他们最后一面的。”
“况且，故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下去，燃燃如今变成这番模样，也不知是福是祸。但她的存在，会让另一个人也能跟着活下去。”
想到孤身一人守在灵堂的好友，江宴终是带着她们出了宫。
江燃雪的身子还很虚弱，所以江宴特意寻了个轮椅，随着他们的马车一道往镇国公府去。
江宴和楚汐月都曾出宫吊唁过镇国公一家，但再一次看到那比邻的两家缟素，还是忍不住心头泛苦。
长公主和驸马的丧仪礼部承办，到时会在专门的地方进行吊唁。所以吊唁之人进进出出都是去的镇国公府，今日是停灵的最后一日，进出之人已经少了许多。
等江宴等人步入府中时，大到有些空荡的灵堂里只有一位少年孤寂的背影。
轻风混着纸灰在阶前打旋，司徒憬跪着数青砖上的裂痕。
三具阴沉木棺椲在素幡下沉默地隆着，檀香萦绕在灵堂之中，他忽然伸手去抓飘到眼前的纸钱，指尖刚碰到灰烬就碎成粉末。
几日前父亲还攥着他的手腕教挽枪花，此刻那双手正僵冷地叠在棺中，虎口结着永远化不开的霜。
“阿憬……”
他本能地抬头，喉间的应答撞上灵幡后森然的牌位，尚未刻字的楠木灵主在供案上泛着冷光。
更漏声碾过脊梁时，膝盖早已疼得失了知觉。
飘进廊下的落花轻靠在他肩头，恍惚间竟像去岁生辰，兄长笑着往他头上撒下的桂子。可此刻背后再不会有人拎着果盘追来，偌大镇国公府，只剩穿堂风抱着他嘶鸣。
供桌忽地爆了盏灯花。
司徒憬盯着溅在手背的蜡泪，突然发狠般咬住下唇。原来血真是烫的，烫得他弯下身子，把呜咽生生憋成一声呛咳，震得满室白幡都跟着发抖。
直到一阵轮子滚来的声音响起，他红着眼眶回头，见到了坐在轮椅上泪流满面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