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他的气息更加明显,带着一种冷冽的压迫感。电梯平稳上升,镜面映出两人沉默的身影。她穿着他提供的华丽长裙,站在他身边,看起来像是一对璧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光鲜亮丽的表象下,是怎样冰冷的交易和各怀心事。
电梯到达顶层,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傅凌鹤率先走出电梯,用指纹解锁了公寓大门。他侧身让她先进去。
玄关处柔和的灯光亮起,映照着屋内极简奢华的陈设。这里依旧如同她初来时那般,冰冷,空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傅凌鹤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玄关处,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以及眼底难以掩饰的疲惫上。
“今晚的事,”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只是开始。”
云筝的心倏地一紧,抬眸看向他。
“周聿深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傅凌鹤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会反扑,用更隐蔽,或许更卑劣的方式。”
云筝抿紧了唇,这一点,她毫不怀疑。今晚的羞辱,只会让周聿深更加疯狂。
“不过,”傅凌鹤话锋一转,眼神深邃地看着她,“你也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云家千金了。”他的目光仿佛带着重量,让她无法回避,“你是傅太太。这个身份,是你的盾牌,也是你的武器。学会用它。”
他的话语里没有丝毫温情,更像是在提点一个下属,或者说,评估一件资产的价值。
云筝沉默着,没有回应。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从她签下那份协议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傅太太”这个身份,是她唯一的依仗,也是束缚她的最华丽的枷锁。
“早点休息。”傅凌鹤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向了另一侧的书房方向,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没有再回头。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云筝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望着傅凌鹤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今晚的风波,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周聿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沈清月被当众点醒,京市社交圈的格局或许会因此产生微妙的变化。而她,顶着“傅太太”的光环,在傅凌鹤的强势庇护下,看似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虚惊一场?
不,云筝很清楚,这绝不是虚惊一场。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傅凌鹤为她挡住了眼前的风雨,但也将她更深地卷入了他的世界,一个充满未知危险和算计的深渊。
她脱下脚上磨得生疼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京市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在她脚下绵延,繁华而疏离。
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个穿着黑色丝绒长裙、面色苍白却眼神倔强的女人。过去的云筝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傅凌鹤的妻子,一个背负着谎言、羞辱和仇恨的复仇者。
而她的盟友,或者说她的掌控者,那个刚刚以雷霆手段为她扫清障碍的男人,他的真实目的,依旧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
这场交易,这场婚姻,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疲惫感再次袭来,这一次,带着刺骨的寒意。云筝抱紧了双臂,却依旧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