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鹤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冷的弧度,像冰棱划过。
“……就像一颗烂掉的白菜。”
“烂、掉、的、白、菜。”
这六个字,他说得清晰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周聿深早已碎裂的自尊上,也砸在所有听见的人心头。
毫无价值,令人厌弃。
这句未说出口的潜台词,却比任何直接的辱骂都更加诛心。
整个宴会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周聿深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因为极致的屈辱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想反驳,想咆哮,但在傅凌鹤那冰冷而绝对强势的气场下,他发现自己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承受着最残忍的审判。
傅凌鹤说完那句话,便不再看周聿深一眼,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浪费时间。他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云筝身上。
云筝的心跳得飞快,刚才独自面对周聿深时的强撑和疲惫,在傅凌鹤出现的那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短暂的宣泄口,又迅速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震惊,茫然,以及一种……被强势庇护下的不真实感。
傅凌鹤的眼神依旧深邃难测,看不出喜怒。他伸出手,不是触碰她,而是极其自然地,将她耳边一缕滑落的碎发轻轻拨到耳后。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累了?”他低声问,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云筝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喉咙有些发紧,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傅凌鹤收回手,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宣告力:“傅太太身体不适,我们先告辞了。”
他没有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微微侧身,示意云筝与他一同离开。那姿态,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掀翻京市社交圈的风波,不过是他随手拂去的一点灰尘。
人群像摩西分海般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通路。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敬畏、好奇、猜测……再没有人敢用之前的眼神看待云筝。她是傅凌鹤公开维护的人,是傅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是那个敢于将周聿深比作“烂白菜”的男人所庇护的“傅太太”。
周聿深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傅凌鹤的身姿挺拔如松,而云筝,那个他以为可以随意践踏的女人,此刻正走在他的庇护之下,走向一个他需要仰望甚至畏惧的世界。极致的屈辱和滔天的恨意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输得体无完肤,颜面扫地。而这一切,都拜傅凌鹤和云筝所赐!
云筝跟在傅凌鹤身边,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和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隔绝在外。刚才那场交锋耗尽了她的力气,此刻她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在行走。
第一回合的社交战,以傅凌鹤的强势介入,和一句石破天惊的“烂白菜”警告,宣告了她的完胜。
但她心中没有丝毫轻松。这个男人,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为她解了围,也将“傅太太”这个身份的枷锁,更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身上。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为了维护“傅太太”的脸面,还是……有更深层的原因?
她被动地跟着他,走向宴会厅外那片未知的夜色,心中第一次对这个神秘、强大、掌控着她命运的男人,产生了更加复杂难解的疑问和一丝……无法言说的依赖。这场交易,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