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后病倒了。
这个消息先传到了坤宁宫，赵柔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每日一得空便去到慈宁宫侍奉汤药。
郑锦州也来过几次，只是他每次来周王后的反应都很大，要么骂他一顿，要么直接把他赶出去。他也不自讨没趣，不常来了。
赵柔然看着缠绵病榻的周王后，声音里没什么感情地说：“太后，您想尽办法把陛下赶走，是有事情和臣妾说吧。”
周王后苍白的面容勾起一抹笑容，显得整个人惊悚又诡异。她低声说：“皇后，你背着皇上和景沉通信了吧。”赵柔然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去，她死死地看着周王后，“您想做什么？”
明明周王后被囚禁在慈宁宫，她是怎么获得外界消息的？她甚至能掌握自己的动向。她毛骨悚然，不清楚这个病弱的女人的爪牙到底有多锋利。
“别紧张皇后，怎么说郑锦州也是本宫的孩子，是不会叨扰你们两个的感情的。”赵柔然警惕地看着她，直觉告诉她周王后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周王后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药碗不慎被打翻，她看着那干枯的手指，心里一阵发毛，颤抖出声：“太后？”周王后的眼睛里显现出癫狂，“皇后，你是皇后啊。我也是皇后。”赵柔然想要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可是她的力气格外大，丝毫不像病人。
赵柔然眼眸收缩，周王后用力一扯把她的簪子扯下来，头发胡乱地散乱下来，她连忙喊人：“来人呐！来人呐！太后病了！”周王后渐渐松开手，刚才闪着诡异的光的眸子熄灭。
婢女们上前七手八脚地围着周王后，太医也着急忙慌地赶到了。赵柔然在一边，婢女为她梳妆。
刚刚的事情太过诡异了，赵柔然的手还在颤抖，手腕上一圈红印。那群婢女给周王后顺气，周王后浑浊的眼珠里渐渐清明，她转头看着屋内的一群人，开口说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殿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赵柔然立刻换上小脸说道：“太后，刚刚我们一起聊天了呀。”周王后的眼神懵懂，赵柔然仔细看着她，看不出刚才那骇人的模样。
正午，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赵柔然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她竟感觉这慈宁宫里阴风阵阵。
褚槐辛站在荷花池旁，里面的锦鲤活跃地游来游去。还没到荷花开放的时节，她只好看鱼。一把鱼食撒下去，肥硕绚烂的鱼儿凑到一处争抢着，扑腾起高高的水花。
春条兴高采烈地探出半个身子去看，褚槐辛嘱咐她小心点。春条仔细看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浮出来了，她有些疑惑，不禁凑近了看看，“咦？那是什么？”
褚槐辛闻言看过去，此时，那荷花池中的不明物体彻底浮出来了。
“啊——”春条惊叫出声，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明明是温暖的天气，寒意从褚槐辛扶着石桥的指尖蔓延全身。
一张苍白肿胀的脸浮出水面，褚槐辛看着那熟悉的脸，细细颤抖。
很快，这件事惊动了皇上和皇后。郑锦州黑着脸，手捻在他的手里飞速转动着，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尸检过后得出结果，这个小宫女已经在荷花池里溺死三天左右。褚槐辛怔怔地站在一边，浑身发冷汗。那张变形的脸印在她脑海中，她不会看错的，那张和皇后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她看着赵柔然的脸，有些恍惚。
郑锦州吩咐邹辰带人去浣衣局调查清楚。阿烟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定是有人对她动用了私刑。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滥用职权，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她的脸还是完好的，估计那人并不想弃她。褚槐辛在心里偷偷想着。她能想到，郑锦州当然也能想到。他吩咐宫人在荷花池里打捞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随后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目击证人，褚槐辛和春条。
他温声说：“吓到了没？”褚槐辛摇摇头，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被郑锦州敏锐地捕捉到，轻声询问：“怎么了？”褚槐辛抬眸看向他，“陛下，臣妾有一事想说。”
“但说无妨。”
“方才宫人将尸体打捞上来时，臣妾见到宫女阿烟手里紧紧地抓着一个物件。臣妾仔细辨认，确认在某处见过那物件。”
“是何物件？”郑锦州也严肃起来。
褚槐辛顿了顿，“那物件是最简单的荷包样式，通常是丫鬟们装零散东西的荷包。”
郑锦州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褚槐辛说：“那个荷包上面却挂了一个玉坠子，在皇宫里，荷包上挂的起玉坠子的能有几人？臣妾想着逐一盘问，肯定就能找到了。”郑锦州点点头，对她的说法表示赞同。
很快，郑锦州就派人对皇宫里上上下下得脸些的宫女太监进行盘查。很遗憾，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褚槐辛眉头紧蹙，怎么会没有呢？郑锦州的反应倒是如常，汇报的人松了一口气。“她死得蹊跷，尤其是在朕召见她之后。”郑锦州缓缓开口。褚槐辛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她郑重其事，“陛下，请您允许臣妾看一看尸体！”
此话一出，郑锦州挑眉，“怎么？你不害怕吗？”褚槐辛眼神坚定，认真地说：“臣妾不怕！”
白布掀开，臭气熏得褚槐辛睁不开眼，她看着阿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淤青。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几乎是面目全非了。她盖上白布，仵作在一旁恭恭敬敬。
“没事的，你们不要有压力，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就好。”褚槐辛说道，“能把她手中的荷包给我看看吗？”
仵作把包着白布的荷包递过来，褚槐辛小心翼翼地接过，将那玉坠放在阳光下仔细观察。
“这是羊脂玉，极为稀少。什么样的宫人才能有这么好的玉？”褚槐辛喃喃自语。
“死者生前被送到浣衣局，那里的掌事宫女对她非打即骂。”仵作上前说道，“我们对她们进行盘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