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冬屿站在270度观景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裂纹青瓷杯。暮色在玻璃上流淌，将他映成剪影的西装裤脚沾着星点颜料，像银河碎屑落在深色布料上。
手机震动的第三秒被接起，萧景煊带着球场回音的声音撞进寂静：＂稀奇啊，池哥，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以往不都是我给你连环call吗？前段时间多问了一句你都要让我赶紧滚呢。＂
“哎呀，我可得把这个通话录下来，到时候找景延好好说道说道。”
＂少说废话，听说你表妹数学月考35分。＂池冬屿转身倚住钢化玻璃，望着墙上那幅未完成的油画。画布上大块钴蓝与赭石色块交错，隐约能看出两个少年在梧桐树下栖息和相互倚靠的背影。
电话那头传来篮球砸地的闷响：“不是哥，你是怎么知道她的成绩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关注她的成绩。”
池冬屿低沉的声音传入萧景煊的耳中：“你表妹和明鹤关系不是很好，他两之前在我家里聊天我听到的。”
＂操，这丫头这点分数还好意思说出去，也不怕鹤哥取笑她，什么脑子啊。＂对于自己表妹的数学成绩，萧景煊从来没有抱过期待，没有最烂只有更烂，一次又一次刷新历史最低成绩，好在家里压根不在乎这些，只要她开心就行，以后随她学她自己喜欢的东西。
“大哥不说二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以前语文试卷就没有及格过。”池冬屿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老底。
“池哥手下留情，没办法，除了萧景延这个基因变异的，我家就没有不偏科的，我老爸还是个学渣呢。”萧景煊求情的同时还带着拉踩自己老爸。
＂我认识个数学老师。＂指尖掠过调色板上干涸的玫瑰红，＂每周六下午两点，带她来蓝波公馆。＂
＂等等！＂萧景煊的球鞋在地面急刹，＂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别人家小孩学业了？该不会是老爷子要开拓教育产业。。。。。。＂
＂课时费三千。＂池冬屿用油画刀刮掉画布上多余的钛白，颜料碎屑簌簌落在波斯地毯，＂现金结算，要连号新钞。＂
萧景煊倒吸冷气的声音混着自动贩卖机的叮咚声：＂你他妈请的是特级教师还是诺贝尔奖得主？等等——该不会是之前某个追过你的妹子吧？你坚决拒绝了她然后看她家境不好做出补偿，我记得有一个妹子叫章晓，她是哥大数学系，该不会。。。。。。＂越说表情越发夸张。
“少扯，不是。”池冬屿果决否认。望着手机里跳出的新消息。锁屏照片是偷拍的侧影，穿卫衣的男生正在图书馆打瞌睡，睫毛在晨光里镀着金边。
【江榆：研究生学长推荐的习题集买到了！不过最后三道大题有的难啊TAT】
油画刀尖在松节油里转了半圈，池冬屿快速回复＂你大一就能写出研三阶段的题就已经超过99%的人了，不要灰心，实在不会可以找陈教授＂，抬头时声音骤然降温：＂别问这么多。要么周六带人来，要么让你表妹继续当年级吊车尾。＂
“不是啊，池哥，池大少爷，池爷爷，你也知道谢婵伊那死德行，她巴不得这辈子不和数学打交道，我怎么叫得过来，主要的问题在她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哭天喊地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池冬屿将电话挪远了点位置。
“这就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你平时使什么手段让她屈服接着用就好了。”
“我靠，她那倔脾气我不得大出血，我干嘛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除非……”萧景煊平常对池冬屿的话是唯命是从，今天出乎意外地犹豫了很久，想必谢蝉伊一定让他整一些很难搞的东西。
“需要什么我报销，另外你最近看上的那个限量版超跑我出了，那个费用你记得按时给他结清。”
＂行行行，好好好，您说了算。我尽量给您办的漂漂亮亮。＂萧景煊扯开运动饮料拉环，＂不过总得告诉我老师姓什么吧？我好跟小丫头说。。。。。。＂
＂江。＂
＂年龄？教龄？获奖经历？＂
＂再问一句费用翻倍。＂池冬屿用沾染群青的手指敲了敲蓝牙耳机，＂记得提前两个小时到，玄关第二个抽屉有游戏机，够那丫头安静两小时。＂
挂断电话时，江榆的新消息恰好跳出来：【同学说当家教要准备模拟试卷，学长能把那个同学考试的试卷发一下吗？我先看一下她需要补什么方面，再对应性地出适合她水平的试卷。】
池冬屿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仰头饮尽冷掉的武夷岩茶
【池冬屿：不用费那么多心思准备，她基础很差，基本都不会，你看着讲就行，随便带张模拟卷给她写】说完找萧景煊要来了谢婵伊所有的试卷发了过去。
江榆打开一看就是鲜红的“15分”“35”“30分”“26”，果真这分数还是震惊到了他了。【忽然觉得池学长的话有几分道理了】江榆在心底里默默感叹。
江榆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那我周六下午直接过来你家】
画室顶灯突然亮起，智能管家机械音响起：＂检测到心率过速，已为您预约明天的心内科检查。＂
＂多事。＂池冬屿扯开领带甩在沙发上，却放任自己倒在堆积如山的素描本间。最新那本摊开着，满纸都是圆眼睛的少年——咬着可乐吸管的，被揉乱头发的，还有张藏在最底层的，系着围裙在甜品店橱窗里擦拭马克杯的。
手机又震，这次是萧景煊的短信：「你不对劲。上次这么藏着掖着还是帮明鹤追他男朋友，老实交代，这个江老师到底是谁？」
暮色完全淹没画室时，池冬屿才慢悠悠敲字：「重要的人。」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智能管家再次出声：＂检测到体温升高，需要启动新风系统吗？＂
＂闭嘴。＂
月光爬上油画中少年飞扬的衣角，池冬屿把手机贴在发烫的耳畔，仿佛这样就能触到二十公里外，那个正在寝室里努力攻克一道又一道解微积分的可爱‘小天才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