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是一段很短的距离。
这是一段就算用走,也只需要三五秒的距离,可这么短的距离,对于这一刻的她来说,如同一道跨不过去的天堑。
她大概跑不出去了。
真讨厌。
雨天讨厌,冬天的雨天更讨厌,她这一生的每一次倒霉透顶和狼狈不堪,都发生在冬天的雨中。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为什么她才逃过祁思汝的暗算,却又在几个小时后陷入褚六的杀招?
难道说,她今天必死吗?
早知道重来一次,她只能活二十八年,那——
那什么呢?
没等安静想透,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子。
她被抓住了。
接着,她会像是一件祭品般,被送到褚六面前,然后——
不!
她不甘心!
安静拼尽全力地甩掉揪住她衣领的大手,再一次奔向大门。
还有两步。
一步。
将要跨过门的那一刻,她欣喜地卷起唇角,笑容还没有在嘴边成型,她脚下一个趔趄,摔倒了。
天要亡她。
安静被迫张开双臂,像是一只即将展翅高飞,却被猎人折断翅膀,从高空跌落的鸟般,扑向泥泞。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等着扑成满身泥。
但她没有扑进泥水,她扑进了一个身上沾满烤红薯香味的男人的怀抱。
是谁?
安静抬起头,撞见一双眼睛笑成弯月的深情眼眸。
“薄总,怎么又是你?”
“……”
分开的八年里,薄景言无数次地想过,遇到小凤凰究竟算是上天送给他的幸运,还是一场考验?
这一刻,他觉得考验一定大于幸运。
薄景言含着怒气,勾出一丝笑。
“路过。”
薄家在城中,离皇城一墙之隔,薄氏在新城,京北最东,不管薄景言是回家还是上班,都不可能路过西山。
他是跟着她来的。
她很想问薄景言一句,为什么要跟来?明明他答应了她,三天以后再见,为什么这么快就背信?
但她不能问。
因为如果不是他违背承诺,跟来西山疗养院,也不可能恰好救了她。
“挺好。”
“好吗?”薄景言挑眉,余光瞥向暗夜里的打手,“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