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叔瑟缩了一下,松开了手。
刀子滑过他的掌心,擦过她的腰身,刺进泥地。
一个警察拿出手铐,拷上她叔的手腕,另一个警察弯下腰,抱起脱力的她:“小姑娘,没事吧?”
“没。”
她摇摇头,摇下一行眼泪。
“别怕,有叔叔们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谢谢……”
其实,她胆小又怕死,如果不是执念太深,她绝对不敢拿刀捅人,现在危机过去了,她感到一阵后怕。
害怕和疲惫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没了她。
她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头顶那片惨白的天花板,心里产生一瞬间的恍惚。
这里是临安疗养院吗?
难道重生到1997年只是她临死之前做得一场奢梦?
她慌慌张张地坐起来,看向黑黢黢的病房口,她妈提着一个翠绿色的热水瓶,笑眯眯地走进来。
“凤儿,你醒了?”
“凤儿?”
通常,小孩子降生后都会有一个乳名,譬如吴家二叔的小儿子叫狗子。
尽管狗子被叫狗子的时候,村人都会哈哈大笑,但是她依然很羡慕,羡慕他有一个亲昵的小名。
她没有乳名,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姑姑喊她,从来都是冷硬地叫一声“安凤”。
她希望有一天,有一个人能用更亲昵的语调、指代来称呼她,哪怕是一个比狗子还难听的名字。
她,终于等到了吗?
“妈,你没事吧?”
“妈没事!”她妈放下热水瓶,激动又欣喜地圈住她,“凤儿,我的好女儿,妈妈差点被你吓死!”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她妈第一次抱她。
她曾经无数次地期待,有一天她能像天下所有幸福的小孩一样,被她妈妈当作宝贝,抱在怀里。
重活一世,她如愿了。
她应该高兴到喜极而泣,因为,这是一个她努力了一辈子,期盼了一辈子,都没能等来的拥抱。
可她没有。
她只觉得她妈抱得有点紧,紧到让她的后背有点疼。
“妈,我没事了。”
“没事好,没事好。”
她妈松开她,笑着和她四目相对,她们只对视了三秒,她妈就局促地偏过头。
“安凤,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