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很快便化作倾盆暴雨。豆大的雨滴砸在树叶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天地间奏响了一曲急促的战鼓。
韩默背着昏迷的少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下，在脸上汇成小溪。右眼的竖瞳微微收缩，在黑暗中为他指引方向。
＂前面有个山洞。＂
白璃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她走在前面探路，铁剑已经折断，只剩半截剑身还握在手中。粗布衣裙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坚韧的轮廓。
韩默点头，调整了一下背上少女的位置。少女轻得惊人，像是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她的呼吸很浅，异瞳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雨珠，宛如泪滴。
（她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在韩默心头盘旋。玄煞师叔祖的玉牌、血瞳玉、血魔种心术……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却缺少一根串联的线。
山洞不深，但足够遮风避雨。白璃从储物袋中取出火折子——这是他们仅剩的物资了。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潮湿的岩壁，也映出三人狼狈的影子。
＂生火会暴露位置。＂韩默皱眉。
白璃已经蹲下身，熟练地架起几块干燥的木头：＂暴雨会掩盖烟气。＂
她的手指冻得发白，却稳如磐石。火苗渐渐旺盛，驱散了洞中的寒意。韩默将少女放在火堆旁，伸手搭上她的脉搏。
触手的肌肤冰凉得不似活人，但脉搏却异常强劲，甚至有些狂暴。韩默的灵力刚探入，就遭到一股凶戾之气的反扑。
＂血煞还在侵蚀她的心脉。＂他收回手，眉头紧锁，＂必须尽快找到化解之法。＂
白璃拧干衣袖的水，轻轻擦拭少女脸上的泥污：＂你知道怎么化解血魔种心术？＂
＂《枯荣诀》里提到过。＂韩默回忆着玄煞的笔记，＂需要三种灵药：百年雪灵芝、地心灵乳，还有……＂
他顿了顿。
＂还有什么？＂
＂金丹修士的精血。＂韩默苦笑，＂而且必须是自愿献出的精血。＂
白璃的手停在空中。火光照在她侧脸上，映出一片凝重的阴影。
沉默片刻，她突然开口：＂用我的。＂
＂不行！＂韩默猛地抬头，＂你伤势未愈，再损失精血会伤及根基！＂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白璃反问，声音平静得可怕，＂她若失控，第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韩默哑然。他知道白璃说得没错，但一想到她要承受的痛苦，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巨石。
＂先找前两种灵药。＂他最终妥协，＂精血……到时候再说。＂
白璃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
火堆噼啪作响，洞外的雨声渐渐小了。韩默靠在岩壁上，灰色金丹缓缓运转，修复着战斗带来的损伤。每一次灵力循环，都能感受到金丹与经脉的微妙共鸣——那是《枯荣诀》带来的变化，让他对灵力的掌控更加精细。
但代价是，每一次修炼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
（还不够……）
他内视丹田，灰色金丹表面的纹路比之前清晰了些，但距离真正的稳固还差得远。若要对抗阴傀宗那个疤脸修士，至少需要将《枯荣诀》修炼到小成境界。
＂唔……＂
一声轻吟打断了韩默的思绪。少女的睫毛颤了颤，异瞳缓缓睁开。
左眼湛蓝如晴空，右眼金黄似烈日。
＂醒了？＂白璃立刻警觉，半截断剑横在身前。
少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停在韩默脸上。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你身上……有玄煞的气息。＂
韩默心头一震：＂你认识玄煞师叔祖？＂
＂师叔祖？＂少女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诮，＂他是我父亲。＂
火堆的火焰跳动了一下，映得三人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