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默感觉自己沉在一片混沌的黑暗里。
耳边隐约有水滴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敲在他的神魂上。每一次声响，都让他的意识微微震颤。
（我……还活着？）
他试图睁开眼，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身体仿佛被千万根细针钉住，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太极金丹……碎了？）
内视丹田，原本浑圆如意的金丹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灰金色的灵力从缝隙中不断流失。更糟的是，那些强行融合的道魔之力正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如同烈火灼烧。
＂呃。。。。。。＂
一声痛苦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溢出。
＂醒了？＂
清冷的女声在身侧响起，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
韩默感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自己的额头，熟悉的剑气顺着接触处流入体内，暂时压制了暴走的灵力。
他努力聚焦视线，终于看清了坐在床边的白璃——
素白的道袍换成了粗布麻衣，发间那支从不离身的玉簪不见了，只用一根布条随意束起。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右脸上那道尚未愈合的伤痕，从颧骨一直延伸到下颌，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你。。。。。。＂
韩默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
白璃收回手，转身从木桌上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别说话，先把药喝了。＂
她的动作很轻，却不容拒绝。
药汤入喉，苦涩中带着一丝腥甜。韩默皱眉，右眼的竖瞳微微收缩——这是加入了妖兽精血的疗伤药，而且品阶不低。
＂哪来的。。。。。。＂
＂山下的黑市。＂白璃接过空碗，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用你的储物袋换的。＂
韩默一怔，下意识摸向腰间——果然，那个绣着暗纹的储物袋不见了。
那里面的东西。。。。。。
＂放心，重要的我都留下了。＂白璃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指了指墙角，＂《太虚血神经》和清瑶师叔的玉佩都在。＂
屋角堆着几件简陋的行李，最上面是那本暗红色的古籍和一枚青玉令牌。阳光从窗缝漏进来，在令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隐约可见＂清瑶＂二字。
韩默松了口气，随即又意识到什么：＂我们。。。。。。不在青元山？＂
＂青元山已经没了。＂
白璃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她走到窗前，推开半掩的木板——
夕阳如血，将远处的山脉染成暗红色。原本青元门所在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几缕黑烟还在袅袅升起。
＂那日之后，护山大阵失控，整个山门都被血煞之气污染。＂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抠进窗框，＂活下来的弟子不足三成。。。。。。＂
韩默沉默。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传承千年的仙门就这样毁于一旦，还是让他胸口发闷。
＂血煞老祖。。。。。。＂
＂被封印在玄冰剑里。＂白璃转身，从枕边取出一柄莹白如玉的短剑，＂我用本命剑气暂时压制，但撑不了太久。＂
剑身中央，一道血线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时不时撞击剑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