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感受着指腹残留的余温,呆呆地说:“还真不是。”
她问问这颗痣的来历,一抬头就见阿缚以一种极其复杂深幽的目光注视着她。
这种眼神,她两岁时,曾在阿妈脸上看见过,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阿爸。
阿爸对阿妈说:“阿依朵,如果给我选择,五年前,我绝不会来这儿。”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踏入歧荻深山半步!”
阿妈静静地看着阿爸出了山门,背影决绝。
她藏在袖口的小黑蛇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怨恨,恼怒,不甘以及缱绻交织的爱,焦躁地探出头来,缠在阿妈白皙的手腕上吐着猩红信子。
“阿妈!”姜韫捧着一只黑绒绒的大蜘蛛,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阿妈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儿,问:“驯好了?”
姜韫胆怯地点头。
“一个月,你整整废了一个月。”
“你跟你阿爸一样,一无是处。”
*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啥呢?”毕有方站在一百米开外,不耐烦地叉着腰吼道。
姜韫回过神来,再看阿缚,他已经恢复了往日波澜不惊的闷葫芦样。
三神庙就在雪山背面脚下,下山的路可比上山陡峭得多,因为山上气温低的缘故,山上厚实的积雪并不是想象中的松软,而是坚硬湿滑。
一直走在前头的谢寻山突然停下脚步,目光不解地朝着四面八方打量了一圈。
姜韫知道他在找什么,问:“你也感觉到了?”
谢寻山拧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
姜韫回头,目扫过身后白茫茫的雪山,那处安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又消失了……”
昨夜他们进入那间破屋后,那股背如芒刺的感觉消失了,可就在刚刚,它不止再次出现,似乎,离他们更近了。
这种感觉像是身后阴魂不散地跟了一条阴冷的蛇,只要稍露疲态,它就会立刻缠卷上来,把猎物拆筋断骨,吞入腹中。
“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像是脚踩在枯叶上发出的声音。
“刚才是不是有声音?”毕有方突然转身看着其余三人。
姜韫脸色都僵了,她憋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对毕有方说:“别动!”
“怎……”毕有方还想说话。
“也别说话!”姜韫打断了她。
意识到所有人脸色严峻,毕有方抬脸看向头顶巍峨的山巅,在厚实的积雪下,她似乎看见一条细小的裂缝。
隐匿在一片刺目的白色中。
姜韫离她最近,她边慢慢朝她挪去,边说:“你千万别动!”
毕有方神色淡淡,眼里还有一股不真切的笑意,她镇静极了:“我知道,倒是你,得轻点,可别把我埋了。”
姜韫没心思跟她贫,在快接近毕有方大约一米距离的时候,她把苗刀的刀尾递给她:“抓着,我拉你上来。”
毕有方抓住了苗刀的刀尾,才刚刚抬起脚,旁边的积雪便簌簌滚落下来,她即立刻退了回去:“不行,我不能动!”
这就棘手了。
毕有方吊儿郎当的,浑不在意,她冲着姜韫摆着手:“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