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有一个答案，一个不敢不愿不忍承认的答案。
海镇清净，或许本没有大妖祸世，王衡呆呆地站在码头，他伸手，那个破旧的荷包平稳地落在他手心。
背后恰好传来王元诚愤怒的声音：“逆子。”
王衡转身硬生生接着王元诚实打实的一巴掌，他的嘴角出血，整个人失魂落魄，宿斐见状御剑飞过来，他拿剑挡在王元诚面前，面色愠怒：“王元诚，好好说话。”
“不孝之子。”王元诚毫不理会宿斐，他的戏还没演完，随即想要一把夺走王衡手里的荷包，奈何王衡捏得很紧，王元诚声嘶力竭：“你母亲为你日夜操劳，以身试药，不幸妖化，而你未经证实，亲手杀了你的母亲。”
“母亲？”王衡抬头看向他爹，眼里的不可置信变得越来越怀疑自己。
“不错，你亲手杀的八爪妖正是你母亲。”
“王衡，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王元诚想推开宿斐，宿斐巍然不动，王衡轻轻一推，宿斐看了他一眼，然后让开。
玉镯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告诉宿斐：“他马上就要黑化了。”
“我娘为我试药？”王衡想起母亲过分白皙的皮肤，疲惫的双眼，经常性吃药嗜睡的习惯。
那时他总和父亲不亲近，只有在含灵宗修行后，父亲才会对他露出些许笑脸，他每进步一次，师父就会说他父亲今日又修书来夸他，为了得到这个自小到大从不关心自己的父亲，王衡放弃母亲的期许，不愿成为一个只活百年的普通人，他义无反顾地选择拜入含灵宗南门殿清越君宋玉澜门下，吃下一颗又一颗以损害身体为代价来突破修为的禁药。
他满心照着父亲期望的那样成长，却忘记角落里的母亲伤心的眼角。
可他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他为什么在失去母亲后才想起来。
“我娘，怎么会在这。”王衡声音颤抖，他重重的跪倒在地。
他不是来奉命捉妖吗，这妖怎么能是娘呢。
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爹，我不信。”王衡气息不稳，苦苦哀求，以求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你是骗我的，我娘不是在家？她说她会等我回家的。”
“我出门时，她不是还说等我回家就做我最爱吃蹄花，爹你别骗我了。”王衡绝不信他爹的一面之词。
宿斐隐隐觉得大事不妙，尽管他在这个世界一直没有归属感，尽管在宿斐眼里这些人都只是纸片人，但这并不代表，纸片人的喜怒哀乐就是假的。
然后他想起孙朝露，这一切都在她算计之内，她当初说为王衡改命，又是否知道改命的代价是让王衡失去母亲。
玉镯仿佛知道他怎么想的，再次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王衡黑化的契机就是他亲手杀了自己母亲。”
宿斐的心逐渐下沉，他对孙朝露的认知逐渐刷新，他见孙朝露一路没有安安静静，偶尔欺负他，平常也像个正常人，只有那次，她在报复对自己恶劣父母时发癫，其余时候，在宿斐眼里，孙朝露和同班女生一样，没有什么坏心。
他心里认为说自己她妖女不过是个形容，可是今日，宿斐发现他从没认识过孙朝露，原来她仅仅是长了一张无辜的脸，干的全是反派的事。
他以为孙朝露改王衡反派的命格，是避免促使王衡黑化的事情发生，可是孙朝露不仅默认事情的发生，还在其中推动。
孙朝露就是个恶女。
宿斐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海镇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他们此处有含灵宗庇佑，从未听说过什么大妖，今日突然出现一修真者手拿神器，嘴里喊着正义，却对着一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妇人痛下杀手。
人人愤怒。
“清越仙君，这位道友穿着含灵宗服饰，却干着手刃平民之事，这便是含灵宗的规矩吗？”人群中有胆大之人，上前大胆质问，一时引起众人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