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无声的空荡室内只有表针的哒哒声回响,应该已是黄昏时刻,厚重窗幔的缝隙间漏进几缕暮色,耳尖的人能捕捉到夜行性动物开始活动的声音,夜色逼近了。
一个人影都没出现。
已经两个小时了,两人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到后来的稍有懈怠,到最后的精神恍惚。
结夏瘫在地上,生无可恋得像一张鸟饼,忍不住发出今天的第一声疑问:“真的有贼吗?会不会是弄错了,有人拿错了东西之类的。”
“不会的”,笹田纯换了个姿势,把压麻的小腿解救出来,“从上周开始就陆陆续续丢了好几天的东西,高桥跟我说她在部里询问了个遍,确定都没人拿错,排练结束后大家都回家了,大门是走在最后的部长高桥上的锁,今天是第五天了。”
结夏支起上半身,从长桌边缘探头出去,失望地发现大门半点动静都没有,她缩回脑袋,从牙关挤出一句自言自语。
“……我开始后悔了。”
笹田纯闻言想安慰一下同伴,拍拍对方肩头,鼓励道:“我有预感小偷今晚一定会来的,等一看到人我就给警备员打电话,一定要抓住!”她目光如炬,掏出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准备等人一出现就开始录像。
不,她不是后悔这个,结夏双目无神,从答应夏目贵志的赌约起,一切就乱了套,或许她离友人帐最近的距离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晚上,但是,她打不过那个可恶的、比球还圆的招财猫,明明她的妖力没差多少,偏偏战斗经验相差悬殊。
人类精神百倍,妖怪死气沉沉,人怎么能比妖怪还有活力。
这几天的规律生活让结夏痛苦至极,要知道之前她可是一直自律地坚持不自律作息,被封印更是倒头就睡,脑子已经好多年都不转了。
“可是好无聊啊。”结夏摇晃脑袋,蜷曲柔软的发尾蹭过身边人的手臂。
她不是个好的埋伏者,通常来说她跟着玲子的时候一般无所顾忌,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的敌人屈指可数,老老实实待着两个小时已经很有耐性了。
“那怎么办呢?”笹田纯看上去有些发愁,她很想劝同伴再坚持一会,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欸,我给雀田同学讲讲怪谈故事怎么样?”
“怪谈是什么?”
“就是校园里流传的吓人小故事啦。”
笹田纯的声音在黑暗里像是悄悄话,不知道从什么开始,窗帘间最后一丝日光也消失不见了,黑暗将她们团团包围。
“据说,午夜时分,是整个校园最安静的时刻,也是……最有些东西最活跃的时刻。”
结夏屏住呼吸,一脸兴味地听着,连隐约的时针滴答声也听不见了。
笹田纯的声音像是有着魔力:“明明深夜无人,巡逻的警备员却能听见厕所隔间传来哗哗的冲水声。”
也许是某个调皮的学生恶作剧,感觉有点发凉的结夏缩起身子,感觉周围的黑暗浓重得有点过头了。
“美术教室里,惨白的雕塑在白天是侧面对着窗户,但是,只要你一移开视线,再看一眼,他就正对着你,像熬煮炖烂的死鱼的眼球,正紧紧盯着你——”
描述的太详细了吧班长,结夏差点“叽”地一声叫出来,哆嗦着问:“这是真的吗?不可能的吧,好可怕要不我们把雕像砸了吧。”
雀田同学连害怕的方式都那么的,奇妙?
笹田纯失笑,继而又一脸严肃地绷住表情:“我也是听说的,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哦。”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气氛更可怕了,结夏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妖怪,现在只想回家,洗个澡然后窝到自己的小黄鸭被子里。
笹田纯继续讲:“有人看见走廊里的蒙娜丽莎画像好像变了一下,但是走到近前,却像寻常一样没什么变化,第二天早晨,再次路过画像的时候,他猛地发现,昨天夜里见到的画像,是嘴角向下的,就好像、就好像是在哭啊。”
“救命……”
笹田纯越讲越兴奋:“还有还有,空荡荡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打开门四下张望,却发现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吱呀——”
大门应景地嘎吱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把门推开了一道缝。
趴在桌下的两人瞬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反应。
一人猛地矫健跃起,冲向门口,这是笹田纯。
一人“嗷”地一声团成球把自己往椅子底下塞,这是雀田结夏。
才害怕得躲起来的结夏继而反应过来,不对啊,自己明明是个大妖怪!笹田一个人去追太危险了。
她心虚地爬起来,刚蹿到门口,就撞上了一个身影。
“呜啊怎么了?”
是脸色发白的笹田纯,她抓住结夏的肩膀,把她带到离门稍远的地方,纤细的手指头颤抖着指向门外,眼睛瞪得比镜框还大。
“刚、刚刚我追出去,一个人影也没有,教室在走廊末端,想下楼哪有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