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我不是变态!”许思睿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连忙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语无伦次解释道,“我拉住你是因为想跟你解释一下……我是想说……靠!我不知道你是女的!我之前一直以为你……”
他解释的时候祝婴宁已经手忙脚乱拉开了铁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砰的一下就把门甩上了,溜得比被老鹰追杀的兔子还快。
**
许思睿短暂的十四年人生由此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澡自己是怎么洗的,像在清洗一只待宰的猪,机械地把自己搓完擦干,出门时甚至被门槛绊了一跤。
杨吉等人正在屋后搭起的雨棚下聊天打屁,正聊得高兴,就见许思睿狂奔过来,疯疯癫癫地问:“这几天的录像存在哪?还在你们这吗?!”
“什么?”
“我问你们这几天的录像存哪儿了,存储卡还是硬盘?给我!快给我!”一边说一边低头要去抢剧组的摄像机。
大家都被他弄晕了,摄像师本能地护住相机,杨吉则拦住他,问:“你发什么疯?这一期的录像已经存在硬盘里送去剪辑了。”
“你说什么!?”
许思睿大吼一声,声音之大,震得杨吉的耳膜一阵刺疼。他龇牙咧嘴捂住耳朵,气得忍不住去拧许思睿胳膊:“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寻常许思睿肯定已经暴走了,但他现在就像小孩子被吓掉了魂一样,呆傻呆傻的,被人掐了也毫无反应。
杨吉有点担心了,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发烧了?”
“你还能把硬盘追回么?”他魂不守舍地问。
“开玩笑,都寄到省会去了,你想我怎么追回?”
“……”
许思睿就不说话了,怔在原地,眼神放空,足足过了两分钟,才猛一激灵,如神魂附体,蹲到摄像机前,表情复杂地说:“我要澄清一件事。”
大家面面相觑。
他对着摄像机镜头郑重其事地说:“我刚刚才知道祝婴宁是女的。你们录下来了么?录清楚了,一定给我录清楚了!一定要把我这句话剪进下期节目里!知道不?”
他说完,大家都诡异地安静了。
难以言喻的沉默流淌在众人之间。
五秒后,笑声哄然爆发开。
许思睿没料到他们是这反应,被他们笑得脸都红了,梗着脖子怒视众人,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笑屁啊笑?”
杨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肚子,用指甲盖抹了抹眼尾:“不是,我的天爷!你怎么会以为她是男的?”
“她剪个那么短的头发,谁能猜到她是女的?!”许思睿立刻开始推卸责任,不过说到这,他的好奇心倒是被勾起来了,“她一个女生,干嘛剃个寸头?”
杨吉耸耸肩:“你自己去问她咯。”
“……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
结果这句话不知怎么又戳到了众人的笑点,原本已经平息不少的笑声再次如涨潮一般涌了上来。
这帮人笑就算了,还一边笑一边挤眉弄眼,互相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许思睿毕竟还是个小孩,抵挡不住这些老油条猥琐的调侃,被他们笑得恼羞成怒,骂了几声,喝止了几句,发现没人听他的话,只好泄愤般踹了脚雨棚的支柱,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
许思睿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祝婴宁说话,这句话没骗人。别提说话了,他现在甚至连看到她都觉得尴尬。在屋外吹了半天西北风,吹到天都黑了,村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刘桂芳出来劝他睡觉,他才迫不得已回到屋里。
然而一看到那个炕,他整个人又不好了。
知道她是女生后,许思睿实在无法接受再和她睡在一起,但他同样无法接受挨着刘桂芳或老太太睡。
天人交战片刻,他回身从衣物箱里翻出一沓衣服,卷吧卷吧卷成长条,塞到他和祝婴宁的床位中间。
祝婴宁同样很尴尬,她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可是一闭上眼睛就是铁棚里那一幕。不过再尴尬,也敌不过身边凭空砌起一座衣服山带来的冲击,她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闷声问他:“你干嘛?”
“三八线。”他指着那座衣服山,强撑着气场,凶巴巴道,“不许越过来,听到没有!”
祝婴宁无语了:“你讲不讲理?我睡觉很规矩的好不?平时都是你把手搭在我……”
“够了!别说了。”许思睿用气音喝止她,一张俊脸瞬间血气上涌,在月光下红得像只灯笼,“你知不知羞的祝婴宁?”
她还想再分辩几句,但一看他火红火红的脸,不知怎么回事,那份热度就像会传染的病毒似的,莫名从他脸上传到了她脸上。她咬咬牙,将被子拉高,转身背对着他,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