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别哭了!求你了!!!”
“小云…别这样,是妈妈错了…!”
只听一道撕裂的男声近乎尖叫,底下隐约藏着另一道哽咽女声,旁边一个护士身心俱疲地劝着:“徐同学,小朋友,冷静一点,深呼吸,你不能这样随便拔掉针头的呀!”
“小云妈妈真的错了……”
“闭嘴!你出去!!出去!!!”
此起彼伏的三重音,构成一幕冲突激烈的戏剧。
陆泉眼睁睁看着张芊君退回几步重新确认了下门口的号码,又一脸呆滞地看向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
来开门的护士强颜欢笑,看到她们的校服猜到是来探望的同学,连忙劝道:“同学,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不如你们换个时间吧?”
另一个护士快步从里面出来,看样子是要去找医师。
她的自由牢牢压在这趟探望上,怎么可能换时间?陆泉闭了闭眼,不顾护士阻拦径直往里走,可看清了里面的情景,什么伟大理想都凉了半截。
被子早掉在了地上,被强行拔出的针头,在雪白床单上拉出一条细长扭曲的红线。
一个中年女人捂着嘴,蹲在床边崩溃地哭,呜咽的声音兜不住地嗡嗡作响。
噪音源头的少年正躲在窗帘里,挣扎着几乎和窗帘扭成一股麻花,两手紧紧扣进耳朵,近乎崩溃地尖叫,声音不够时只能劈叉出撕裂的哑音。
忽然闯进这诡异的空间,陆泉一时呆住了,甚至莫名想大笑着加入。还好跟在身后的张芊君紧紧拉着她的手臂,才没真笑出声。
她木然环顾四周,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盆水,好吧,得先让他冷静下来。
“学姐——”张芊君发出无助的声音。
陆泉鬼迷心窍地去端起那盆水,然后向前几步,利落地浇向徐停云!
哗啦!
病房陡然安静。
被突然浇个透心凉的徐停云像被按下暂停键,蓦地停止了尖叫。湿发纠缠着覆在他脸上,只隐约露出他惊惶又迷茫的双眼。
陆泉顶天立地地站在病房中央,低头看他。
他静止了一会儿,似乎想站起来,可惜打了石膏的右脚使不上力,赤裸的左脚刚踏上湿滑的地板便整个人重重摔倒,磕碰声让人顿时牙酸。
他狼狈地侧倒到水滩里,宽大的蓝色条纹病服逐渐攀上他瘦削的身体,锁骨横杠着越显得嶙峋干硬,只有嘴唇病态地鲜红着。
胸膛快速起伏,仿佛溺水的人,破碎的气音让陆泉忍不住皱起眉。
头发下的眼睛还直直锥向她。
看样子,还病得不轻。
护士反倒终于松了口气,“两位同学先出去等吧,还有刘女士,我们先整理一下。”
陆泉看了眼蹲在旁边泪眼婆娑的中年女人,“好的,麻烦你们了。”
说完,她把水盆放回原位,拉着张芊君出去。两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赶来的医师护士进进出出好一阵,走廊里才又恢复了安宁。
这段时间,两人仔细回想起刚才荒唐的场面,竟越想越觉神奇好笑。
张芊君捂住嘴巴,悄声道:“刚刚,护士喊他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