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与淮掀眸,先是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这位好友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道:“你又去找了陆明岚?”
“Nope。”郑时熠竖起食指左右摇摆,“我找的是陆明丰。”
陆明丰,陆家二少,跟郑时熠同龄,俩人小时候属于见了面一言不合就干架的那种,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怕陆明岚怕得要死,一个属于血脉压制,一个是童年阴影太重。
不过男大十八变,季与淮上次见到陆明丰,对方以投资人的身份受邀参加行业峰会,也是谈吐不凡能言善辩,但论做生意的手腕跟魄力,还是被姐姐陆明岚压了一头。
季与淮的表现没有郑时熠意料中的那么惊喜,只问:“他打算怎么帮忙?”
“当然是作为白衣骑士跟澜微竞价争购时越的股份咯。”
“据我所知,陆明丰在陆家话语权并不大,他答应这么干,是已经取得董事会支持了?”
“没错。”
季与淮心里将信将疑,但见郑时熠这么自信,不想打消他积极性,道:“那你约个时间,我们跟陆明丰见面详谈。”
“我来就是要跟你约时间的,陆明丰那边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说他这几天都有空,时间我们来定。”
季与淮跟郑时熠敲定约在明晚与陆明丰见面,等人前脚刚走,季与淮就给陆明岚去了个电话,开门见山道:“岚姐,令弟答应出手帮忙跟澜微竞价,是你的意思吗?”
陆明岚在那边笑了一声,道:“我就说么,小熠还是太单纯,远没有你的心眼儿多。”
这话听不出褒贬,季与淮就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当做是夸奖,接着道:“既然是岚姐的意思,那我就放心了。”
陆明岚还未成年就被老陆董带着参加各种公司会议,自小耳濡目染,二十五岁那年正式接手公司业务,如今三十出头,却已经有着在商场浸淫多年的老谋深算,话不说死,有所保留道:“陆家只是出手帮忙,但帮到什么程度还要以形势而定,澜微不是个好对付的,一旦竞购股价超出我们预估的成本,陆家随时可能退出。”
“没问题。”
季与淮挂断电话,发现一分钟前有个姜兰心的未接来电,难怪刚通话中的时候感觉手机又震了两下。
他回拨过去,母亲却迟迟未接,季与淮直觉不对劲,马上又打给他爸,同样的,也是无人接听。
一颗心蓦地沉了沉,季与淮蹙着眉,回想前天姜兰心在电话里说次日要开车回县城,也不知道二叔这会儿还有没有跟他俩在一起,这样想着,他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这回终于接通,季二叔的声音还有些意外:“大侄子,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二叔,你跟我爸妈他们在一块儿吗?我打他俩电话一直打不通,有点担心。”
“哦,嗐,我们在一块儿呢,这两天老家有个集市活动,中午吃完饭我们正好出来逛逛,你爸妈就在我旁边呢。”
“刚我妈突然打电话过来,响两下就挂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打你电话?那我问问,”对面一阵窸窣,季与淮听见他二叔呼唤姜兰心的声音,许是手机拿得远了,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片刻后二叔又将手机举在嘴边,道:“你妈说是她不小心按错了,没啥事,你甭担心。”
季与淮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好,麻烦二叔了。”
“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季二叔挂了电话,重重叹了口气,转个身,望向不远处站在季爷爷墓碑旁的大哥大嫂,以及俩人对面的沈玉英。
时间拨回一个多小时前,季二叔开车带着大哥大嫂来墓园看望老爷子,却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同样过来给季爷爷烧纸的沈玉英。
其实这些年来沈玉英会定期过来祭拜老爷子的事,季二叔一直都知道,他也是偶然撞见过对方几次,后来又去问了墓园管理员,才把这事弄明白。
沈玉英十年来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墓园一趟,有时候是烧纸祭拜,有时候单纯就是带束花,再顺便搞搞卫生,擦拭擦拭墓碑,再清理一下杂草落叶之类。
但会避开几个特殊日子,比如清明,忌日等大概率会跟季家人撞上的,最开始季二叔知道这事后,第一反应还是愤怒,觉得沈玉英这女人根本就是阴魂不散加上惺惺作态,当初一句话把老爷子气到中风溘然长逝,现在倒扮起好人来。
但季二叔跟他大哥不同,没有直接上前找沈玉英理论,毕竟再怎么理论,人死不能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