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珈树抿了下嘴,垂着眼睛:“我接受,不见得别人会接受。”他知道自己这样敏感的反应可能又刺到了季与淮心底隐痛,忙又解释:“我只是不想这么高调,没别的意思。”
钻戒店到底没进去逛,季与淮尊重他意愿,不会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除了在床上。
晚上俩人吃完饭,季与淮去书房处理工作,汤珈树在外面客厅看电影,过了一会儿,他抱着笔记本跑进来,往桌上一搁,说:“选一对你喜欢的。”
季与淮定睛看去,屏幕上,正是今天他们路过的那家钻戒的官网界面,他怔住,“不是不买么?”
“买啊,怎么不买。”汤珈树扭头定定看过来,眼底情绪赤诚又浓烈:“你想要,那就买,我给你买,不,”他又纠正:“是给我们买。”
这俩人跟约好了似的,汤珈树进一步,季与淮又打起退堂鼓:“算了吧,又戴不出去,别浪费钱了。”
汤珈树沉默一息,然后转身,扳过季与淮肩膀捧起他的脸亲了亲,看着他的眼睛,温柔且郑重其事道:“我为自己今天下午的态度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敏感,不应该再排斥,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面子,再去伤爱人的心,季与淮,我摆正自己心中的那架天平了。”
面对汤珈树突如其来的剖白,季与淮心神有一刹那的震荡,一时间未能言语。
其实自打他这次从老家回来后,好像就有点不一样。
在此之前,汤珈树对自己的主动,始终带着挥之不去的关于过往的负罪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走,他给得不纯粹,季与淮要得也不痛快,两个人像隔着一层塑料薄膜拥抱,体温正常传递,触感却不真实。
而现在,他似乎已经可以毫无挂碍地去爱了,好像十八岁的汤珈树,跳过这十年漫长且沉痛的自我折磨,拨开层层阴霾,破土重生,站在了自己面前,而这份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发自内心的爱,才是季与淮真正想要的。
他们最后选择了一对铂金材质轨道镶钻样式的男款钻戒,简约风,适合日常佩戴,在决定要不要给内壁刻上彼此名字缩写时,季与淮表示这样会不会太俗。
汤珈树笑着道:“我们本来就是俗世中的一对普通情侣,爱心上人,做庸俗事,未尝不可。”
初八开工日,时越科技的员工们还沉浸在节后综合症的不适中,就又被一则重磅新闻砸蒙。
青杉资本于今日正式宣布,将从2月10号起,通过结构性减持策略,分阶段退出时越科技的全部持股。
“很明显,他就是想威胁我!”总裁办公室内,郑大公子又开始暴走模式。
季与淮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只在对方抄起他桌上一只笔筒准备砸了泄愤的时候,一个眼刀递过去,郑时熠悻悻然收手,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季与淮等他缓了缓,操着陈述语气道:“还有个坏消息,辉盛那边年后架构调整,刘正均已经不在投资部了,新上来那位跟他两个阵营,凡是刘正均支持的他都要反对,傅新维早上刚给我消息,说关于时越的投资项目,需要重新评估。”
郑时熠足足愣了三五秒,随即一声哀嚎,挂上痛苦面具:“……哦不,Leo,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相信你。”
郑时熠眼巴巴看过来,季与淮沉默几秒,开口道:“我这几天陆陆续续联系了其他家股东,目前最有可能做白衣骑士拯救时越的,辉盛已经被排除,剩下几家,TNT、鼎辉、还有DST,要么实力不够,要么态度暧昧,所以我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救。”
郑时熠眼睛刷地亮起,热血也跟着沸腾,他就知道,无论面临怎样艰难的困境,季与淮总能有办法破除荆棘走向新生。
“怎么自救?”
“资产重组。”季与淮道:“澜微想收购时越,无非是看中了时越的核心技术,打不过就收购,是他们一贯的流氓策略。既然如此,我们就将技术研发部剥离出去,成立独立子公司,时间上要快,闪电战策略。”
郑时熠拊掌赞同,遂燃起斗志,“需要我做什么?”
季与淮有条不紊道:“明天召开董事会紧急决议,绕过股东大会,直接启动资产剥离程序,你只需要投我赞成票就够了,另外,今晚你的时间由我安排。”
郑时熠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今、今晚?”
“对。”季与淮从电脑屏幕后方侧过脸看他:“我晚上约了岚姐吃饭,你也一起去。”
郑时熠倒抽一口凉气,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谁?你说谁?有没有搞错,跟她一起吃饭我会食物中毒的!”
季与淮面色冷然:“我这是通知,不是询问。”
开发一组小会议室内,汤珈树扣上电脑,抬头对组员们道:“大家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没有的话就散会吧,也快到午饭的点儿了。”
大家纷纷起身离席,等人都走干净,袁敏凑过来问:“早上那个新闻你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