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傅新维这个名字,汤珈树心头已经涌出些许不舒服,但还是矜持地推脱了一下:你们聊商务上的事儿,我去干什么?
季与淮言简意赅回过来几个字:带你去吃饭。
坐季与淮车去饭店的路上,汤珈树上午的疑问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了证实,时越眼下确实面临着被竞争对手澜微收购的威胁。
心头跟着一沉,汤珈树急道:“那怎么办?青杉资本不是郑时熠他们家的吗,为什么突然要把股份卖掉?”
季与淮这会儿已经过了早上被这消息打得措手不及的震惊与愤怒,还能一脸平静和他开玩笑:“说来话长,我们今晚跟辉盛的饭局,姑且就叫做,拯救郑时熠贞操计划吧。”
“阿嚏——”驱车跟在季与淮那辆保时捷屁股后面的郑时熠打了个喷嚏,边揉鼻子边很有自知之明地想,八成是好友又在骂自己。
季与淮猜得没错,时移世易,刘正均的态度与先前截然不同。
这很现实,青杉资本作为头号大股东,它的撤资无异于风向标,让大家纷纷开始猜测时越科技内部经营是否出现了严重问题,截止今日收盘,受青杉资本拟撤资消息的影响,时越科技股价下跌超4%,虽然跌幅不算高,但已经充分反映了市场受舆论影响的避险情绪。
一进门,刘正均就表达了他是百忙之中抽空来吃这顿饭的意思,傅新维后脚跟进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季与淮身侧的汤珈树,表情有一瞬错愕,立马阴沉起来。
面对刘正均态度的转变,季与淮不卑不亢地淡淡道:“刘总如果有事,那我们就约改天,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刘正均听了这话,脸一沉,作势转身要走,傅新维忙在身后把人叫住:“刘总,我们来都来了,不能白跑这一趟。”
其实刘正均也就拿拿乔,捡着傅新维的这个台阶就下了,辉盛眼馋时越这块肥肉已久,不明真相的股民们受舆论影响恐慌出逃,可他们是专业的,拿估值数据说话,虽然还不知道青杉为何突然撤资,但这时候入局,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可沟通的技巧还是要有,于是回过头对季与淮道:“季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时越的腰杆子还那么硬?”
季与淮笑笑:“刘总要是觉得有的谈,那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谈,大家时间都宝贵,就别浪费在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上了。”
双方入席,前几次沟通都没有汤珈树这号人,见他跟季与淮位置是挨着的,刘正均进正题之前先问了一嘴:“季总,旁边这位是?”
“我们公司研发部的组长,汤珈树。”季与淮不疾不徐地介绍:“何薇请假,他来当我临时助理。”
“哦。”刘正均恍然点头,并未注意到下属傅新维难看的脸色,随口夸道:“小伙子也是一表人才啊。”
汤珈树大大方方地回以微笑,他今晚来的目的主要是吃饭,兼旁听,资本市场的事,他一个纯搞技术的,完全门外汉,便不打算插嘴。
话题到底绕不开青杉资本清仓时越股份的新闻,毕竟热搜还在榜上挂着,刘正均也打着吃一嘴新鲜瓜的心态问起。
季与淮不动声色地与郑时熠对视一眼,道:“这件事,我们在几个月前和郑董提起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出现今天的局面了。”
刘正均讶异抬眉,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什么意思?”
季与淮道:“实不相瞒,青杉资本宣布撤资,不是它放弃了时越,而是时越选择了与外资青杉剥离开来,打算转投本土有实力的合作伙伴,重新审慎战略布局。”
汤珈树夹菜的手顿了顿,来的路上季与淮已经将事情起因大致讲过一遍,他听完也觉得荒谬,还在想对方要怎么处理眼下棘手的局面。
此刻季与淮一本正经地编着谎话诓骗刘正均的模样,让汤珈树简直梦回当年,两人逃晚自习去网吧打游戏,被沈玉英逮个正着,他也是顶着这样一张无辜到极点的英俊面孔,左一个沈老师右一个沈阿姨地叫,把沈玉英哄骗得团团转,免去俩人的一顿责罚。
显然,来之前季与淮和郑时熠俩人提前串过词儿,仗着刘正均并不知道郑家父子之间的龃龉,现编了个谎话欺瞒对方。
青杉资本突然从时越撤资,外界不少人都猜测会不会是两位合伙人闹崩,而今天郑时熠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正均也是人精,听完这话仍将信将疑,又问:“可澜微那边有消息说,他们正在接洽青杉,打算收购时越,难道季总是准备跟澜微强强联合?”他笑着靠向椅背一摊手,“那我们辉盛岂不是成冤大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