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回来几天时间,一家人也见不上几面,可即便是感情略显迟钝的陆广仁都察觉出陆唯西的精神状态比过年回来时差了许多,虽然那次也不太对劲,但他们一直当他是藏着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情并试图坦白时的惶惶不安,可那时他还是怀着期待的。
不像这次,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分手?”
邵君逸愣了愣,这段时间他出差多,加之自从知道他们在一起后,他便很少再打扰陆唯西,前前后后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怎么可能?
然而陆广仁和慕南枝显然更不知情,邵君逸将原本打开的通话页面退出去,按灭手机,准备递给他们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三个人皆被吓了一跳。
是周自横。
他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更衣时看到两个陆唯西的未接来电,分手一个月,他们好像真的斩断前尘,没了联络,可时值大半夜,又是连续两个电话,让周自横的心瞬间悬起来,想都没想便把电话回拨过来。
邵君逸看了看闪烁的名字,拿着电话到了楼梯间才接起。
“找我什么事?”
电话接通前周自横想了无数种陆唯西生病的可能,发烧了,摔倒了还是又胃疼了,急得掌心沁了一层汗,直到电话接通,他长舒了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表现出宠辱不惊,用泾渭分明的语气开口询问。
“我是邵君逸,刚刚的电话是我打的。”
“这么晚,用他电话,怎么,兴师问罪?”
“看来确实是分手了。”
邵君逸自然听出周自横言语之间的疏离与怀疑,他忍了忍,硬生生将到嘴的话咽回肚子,将话锋转移。
“陆唯西告诉你的?”
“为什么分手?”
“与你何干?”
周自横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尚未压下去,听着邵君逸兴师问罪的口气,没由来一阵烦躁,他强压着火气将电话挂断,脱力似的靠着衣柜衣角深深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他方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与陆唯西真的结束了。
邵君逸删除了通话记录,回来还手机时,见护士拿着一叠纸在和陆广仁夫妇交流,他快步走过去,看见陆广仁的手中捏着一张病危通知书,诊断项目一行一行按顺序罗列了四五个,看得人心惊胆颤。
陆广仁做了三十多年法官,平均每天至少签发一份判决书,自己的名字写的最多也最顺手,以前他决定别人的人生,或惋惜或痛快或无可奈何,但也只是仓促的一瞬,可此时此刻,每签出的任何一个字都承载着儿子的生死。
他手有些颤,掌心渗出的汗印在薄薄的纸上,只有经历的人才会懂。
邵君逸没多言,沉默的立在一旁。
不到半小时,护士又送了一张病危通知书出来,这次,是慕南枝签的,她红着眼,紧咬着唇瓣,既忐忑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