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到异闻控制中心前，衡念仰头看着这栋巨大的钴蓝色建筑，阴沉的天空下，不规则多边形的建筑也变得有些不同与晴日下宝石般美丽，反而如同监牢一样让人畏惧。
异闻控制中心的接待大厅仍是人来人往，衡念和魏春来漫步在其中，不知是不是心有所念，总觉得周围职员的眼神中带着垂涎，薄薄的人皮之下是融蜡般地血肉。
衡念面不改色，一马当先地走向医疗部。
她在来这里之前，和魏春来一起讨论了一番。
先有刘月衔刘队长的求救信号，再加上进入信标室需要有支部队长或部门主任的许可，两人一致决定先前往医疗部，先解救刘队长。
执勤的持枪人员不带感情的看着她们，深黑的眼睛如同不见光的深渊，反射着她们孤零零的身影。
柔软的深色地毯仿佛被鲜血濡湿，衡念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上面，踢脚线附近的引路灯明明灭灭，随着她的靠近亮起，远离熄灭。
两人沉默着前进，医疗部仍是一副忙碌的情景，担架、医用病床来来回回的穿行。
“衡念！”柯护士远远看见了她，暂时先放下了手上的活，她匆匆走来，衡念看着她那漆黑的眼圈，不知道柯护士还是不是人类。
柯护士飞快地环视一周，迅速地将一张一次性通行证塞给了衡念，她低声说：“去这里，钱医生说刘队长和他在一起。”
衡念接过那张还带着柯护士体温的卡片，神色有些忧虑。
柯护士大概看出了她的不安，眼见四下无人，她悄悄对衡念说：“我知道站在控制中心有其他东西进来了。所以我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你一定不要外传。”
柯护士一把扯开衣服领口，一直包裹在护士服之下的皮肤泛着一种死气森森的青白，而最让衡念惊讶的是，在柯护士的锁骨处，有一个诅咒烙印。
“是哪个怪谈留下的？”衡念声音有些干涩，她没想到医疗部里最忙碌的护士也被怪谈缠身。
柯护士轻轻抚摸着锁骨的烙印，那是被双头蛇环绕的权杖，她的声音很冷淡：“我们是自愿的。”
“这里，整个医疗部里的每个人，”她展臂，试图表现范围的广大，“身上都有这个烙印。”
“这是[希波克拉底誓言]，”柯护士说，“医疗部的大家，都是将死的学医之人。”
“在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前一刻，[希波克拉底誓言]找到了我们。它延长了我们的生命。”
魏春来问：“代价是？”
“不算代价。”柯护士说，“行医救人，本来就是我们的使命。”
“只是会随机影响人类的某种生理机能，比如我，我的睡眠就很差；而钱医生的味觉几乎失灵。”
“这个怪谈的内容并不重要，最主要是，在[希波克拉底誓言]的约束之下，我们所有人是，且只能是人类。”
“你是想说，你们永远不会被……取代？”最后两个字几乎没有发音，但衡念看见柯护士点了点头。
知道了这个重要信息后，衡念向柯护士道谢，立刻前往柯护士指着的方向。
那里有一部电梯，而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两人刚刚走入，魏春来伸出一只手指，她的指甲又尖又利，白炽灯下展现出金属般的光芒。
只见魏春来毫不犹豫地撕开手腕内侧的皮肤和血肉，血液如蛇般离开她的身体，很快在她的手中化成了一把鲜红的长剑。
“以防万一。”她平静地说，脸色苍白了几分。
电梯门缓缓打开，医疗部地下三层，这是她们的目的地。
“我从来没来过这里。”衡念站在那扇格外坚硬的铁门前，有着震撼地说，“医疗部地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很正常，”魏春来说，“你知道的，不是每一个遭遇怪谈的人……都会幸运的死去的，总有一些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活下来。”
衡念掏出那张通行证，识别了卡片内的信息，沉重的缓缓打开。
“我一直在想，那些人被安置在了那里，毕竟，按照控制中心的形式风格，是不会夺取无辜者的性命的。”
“所以，这里是治疗那些人的地方。”
地下三层的一切呈现在她们的眼前。
映入眼帘的是狭长的明亮走廊，这里和地上的医疗部几乎完全一样，雪白到几乎一尘不染，只是地面上一直有淅淅沥沥的血迹。
而与地面之上的医疗部不同的是，这里的所有房间用了一种特殊的材料搭建，单向透明，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却不能看到外面。
跟随着血迹，她和魏春来快步前进，两侧的病房中，畸形的病人或坐或立，肢体异常已经是这一群人中最轻微的变异了，至于剩下的那些……衡念几乎不敢相信他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