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林惯来忠心,真的会放心让本就伤心的何修容独处一室么?
延禧宫统一口径,也有可能是昨日何修容要做的事见不得人,一旦说出来,何修容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卢才人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上位,只是不知道,皇上是否想到了这一点?
殿内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底有些不安。
容昭仪看了看四周,她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臣妾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胥砚恒烦躁,说的话也格外刻薄:“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说,就没必要再冠冕堂皇地问上一句。”
容昭仪怔住,她入宫许久,胥砚恒对她或许有失望过,但从未对她这么刻薄过。
容昭仪也忍不住愣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她轻轻垂下眼眸,语气越发恭敬,二人间再寻不到半点从前的亲昵,她说:“有关瑾婕妤一事,臣妾审问过尚衣局,在赶制瑾婕妤的骑装时,只有延禧宫也派人去催过,除了延禧宫外,再没别人和瑾婕妤的骑装有过交集。”
彼时伴驾名单没下来,何修容往年都会伴驾而行,今年也刚得了风声就早早地让尚衣局备好骑装。
胥砚恒坐在高位,和众人隔着数个台阶,他居高临下地望向容昭仪,眸色情绪晦暗:“这就是你查出来的结果?”
闻言,有人垂眸,堪堪掩住眸中情绪。
容昭仪对上他的视线,脸色忍不住地一白。
胥砚恒看向她的眸色,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小产那一日,他也是这般,失望地看着她。
彼时,他失望于她没有护住皇嗣。
那么现在呢?
她又做错了什么?
容昭仪的呼吸不由得些许紧促,其实答案很好猜,联想胥砚恒的话,很显然,胥砚恒觉得她查错了。
她是除了周嫔外,第一个接触到宫权的人。
显而易见,胥砚恒曾有过让她执掌宫权的想法,她却一次次辜负了他的厚望。
容昭仪对宫权从未有过什么想法,但这一刻,胥砚恒失望的眼神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愿掌权和才不配位是两回事。
容昭仪脸上褪尽了血色,她没替自己辩解,也没有说自己日夜不分地审问宫人,最终才得出这个结果,她只是语气艰涩,迷惘地问:“臣妾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胥砚恒不喜教学,他惯来秉信有能力者居之,无能力者让位这一准则,他对容昭仪已经彻底失望。
她错在何处?
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没有掌控底下人的情况下,轻信了底下人的话。
杨贵嫔见不得容昭仪这般,她忍不住地站出来:“皇上,容昭仪费尽心思查出来的证据,您问都不问一下,就偏信了何修容,您这般行事,会叫嫔妾等人寒心的。”
胥砚恒意味不明地咬着这个词:“偏信?”
他勾唇讽笑,是对杨贵嫔,也是对容昭仪。
他低低一声笑,吓得满殿人立时乌压压地跪了一片,众人咽了咽口水,觉得杨贵嫔真是疯了,居然敢质疑皇上。
质疑也就罢了,牵扯上她们作甚。
她们压根不在乎是谁害了瑾婕妤,也不在乎什么真相,谁倒下都行,只要和自己无关。
当利益能被分摊时,真相也能被忽视。
杨贵嫔强撑着,她脸色煞白地和胥砚恒对视,她忍着惧怕,堪声替容昭仪不平:“这宫中再无姐姐这般赤诚的人,她劳心劳力替瑾婕妤查明真相,您不对她有赞赏也就罢了,但也不该一言否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