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
周贵妃狠狠地打了冷颤,她立即出声:“皇上明鉴!臣妾和杜才人无冤无仇,岂会害她?再说,臣妾要真的害她,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下行事,是生怕不给自己惹麻烦么?”
一直安静的何修容忽然说了句:“情绪难自控,即便是贵妃娘娘,也未必没有冲动的时候。”
言下之意,今日一事乃是周贵妃的冲动之举。
愉妃抵了抵额角,她轻慢地摇头:“也是,娘娘惯来不喜别人顶撞自己,会一时恼怒上头也是在所难免。”
她看似是在替周贵妃说话,却是话里话外让周贵妃将冲动行事的罪名给坐实了。
墙倒众人推,遑论倒的是周贵妃这一堵墙。
宋昭仪没说话,她只是望着眼神空洞、浑身狼狈的杜才人,轻轻叹了口气,解了身上的鹤氅,让人披在杜才人身上。
在众人看向她时,她只是闷声道:“这殿内虽然点了地龙,但终究是冷了点,她初小产,不宜受凉。”
宋昭仪和杜才人同住一宫,她本就有教导和规束杜才人的职责,加上杜才人曾救过大皇子,她会忍不住替杜才人说话,众人也能理解。
褚青绾轻挑眉。
偏偏是这个时候,一人一语,压力却全到了周贵妃身上。
周贵妃呼吸都不由得颤抖,没人相信她,或者说,人人都想拉下她,她久居高位,手握重权,若皇上一心护她也就罢了,但明显皇上如今对她也有了恼意,后宫没有蠢人,没人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梅影也觉得浑身发冷,她不懂,只是寻常的一日请安,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贵妃压住心底的不安,强逼着自己冷静镇定:“皇上,今日一事当真不是臣妾所为,分明是有人推了杜才人,才会叫杜才人撞上臣妾的仪仗。”
胥砚恒垂眸望向她:“你说有人推了杜才人,那么,是谁?”
周贵妃哑口无言,人潮混乱,她怎么能看得清!
但她说不出话,让这番言辞变得像是她的推托之词,太后当机立断,她没看周贵妃,很显然,她也清楚今日是否能扳倒周贵妃,全看胥砚恒的态度。
太后皱眉:“皇上也看见了,周贵妃根本没办法替自己脱罪,皇上还要偏袒她不成?”
胥砚恒耷拉着眼皮,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在等他,杜才人朝他爬去,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她手上沾满了血渍,染脏了他的衣裳,胥砚恒不经意地拨开腰间的平安穗,杜才人眼泪掉下来,她仰头说:“皇上,求您怜他。”
她拉住胥砚恒的手,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胥砚恒的视线仿佛停了一刹,又仿佛没有,他再抬起头时,周贵妃猛然被一种强烈的不安笼罩,但她说不上来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凡是和慈宁宫的对峙,胥砚恒总是会不动声色地力挺她,所以在见到胥砚恒时,她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
杜才人是太后的人,周贵妃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胥砚恒对杜才人的宠爱能有几分真心。
否则,胥砚恒也不会对何修容越来越冷淡。
所以周贵妃才不懂,怎么短短片刻,她就变得举目皆敌,而胥砚恒也不像往日一样站在她这边。
胥砚恒终于出声:“周贵妃谋害皇嗣,德不配位,即日起,贬为嫔位。”
他声音冷淡,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众人却是被他的话惊到,半晌发不出声音。
周贵妃猛然抬头,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胥砚恒:“皇上?!”
贵妃乃是四妃之首,如今被贬为嫔位,一掉就是六个品级,而且,她和瑾贵嫔不同,德不配位四个字一出,她根本不可能再执掌宫权,五品的位份,也代表了她不能亲自抚养皇嗣。
意识到什么,周贵妃脸色倏然煞白,她拼命摇头,终于慌乱:“皇上,您不能……不能这样……小公主离不开臣妾的!”
即便是杜才人小产,依着胥砚恒往日行事,她也不该被贬低这么多位份,联想起那日胥砚恒提起的皇子所,周贵妃忍不住地打了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