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褚青绾也听见了外间的声音,她脸色冷凝,肩膀处的擦伤涂过药膏后越发疼痛,她狠狠握紧了双手。
迟春也紧锁眉头,她压低了声音:“究竟是谁这么舍得下血本?”
奴才的命或许不值钱,但一个宁死效忠的奴才却是难得。
褚青绾也百思不得其解,她自认入宫以来和谁都没有如此深仇大恨,说得难听点,她此番只是吃了点苦头,值得么?
有宫人端着热水进来,褚青绾抬眼,见来人是小路子,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她陡然想起今日小路子也是跟着一起去请安的,或许他发现了什么。
这般想着,褚青绾给迟春使了个眼色,迟春立刻走到二重帘前,小路子放下水盆,才压低了声音:“主子被抬回来后,奴才仔细观察了当时的位置,那处临近御花园,四周树木石块众多,今日是颂夏姐姐及时接住了主子,否则从那么高出直接摔下来,主子极有可能撞到头部,后果不堪设想。”
下手的人从一开始就奔着主子的命来的,只是主子命大而已。
如此一来,舍弃一个奴才就很值得了。
褚青绾也想通了这一点,她唇色煞白,她抑制住恨意:“到底是谁。”
对这个问题,小路子只能摇头。
褚青绾忍不住闭了闭眼,她心知肚明,下手之人的手段如此干净利落,当断则断,绝不会留下什么证据或者痕迹。
但褚青绾还是不甘心。
迟春一想到如果不是颂夏护住了主子,也许她就见不到主子了,脸色也不由得惨白,她咬声道:“终究不过是那几位罢了。”
能在宫中有这么大能量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迟春不由得怀疑起周贵妃,毕竟有苏宝林挑唆,周贵妃对自家主子惯有意见,而且,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命人看守那奴才,结果还能让人自尽身亡?
褚青绾也不是不怀疑周贵妃,只不过她有点疑惑:“现在众人的焦点都聚集在她身上,如果真是她,也太引人注目了。”
而且,今日一事周贵妃也没能讨得好处,毕竟管理不好后宫,影响着她管理六宫的权利。
小路子沉默地听着主子和迟春对话,他没有擅自插入对话,他对今日的结果其实已经有了猜想,不是什么案件都能找到答案的。
从那个奴才自尽的那一刻,这件事就注定了是个谜题,若非如此,下手之人不会这么孤注一掷。
和小路子猜想得没有区别,魏自明很快带回了消息:“此人是浣衣坊的小太监,名叫小福子,平日中孤僻离群,也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奴才查问浣衣坊所有的人,没人说得出他的行踪和动向,今日轮到他给后宫主子送衣裳,才会出现在后宫。”
居然没有半点线索。
闻言,很多人不由得皱眉,这小福子活在宫中,居然能叫众人都将他忽视彻底,可见是个不同寻常的。
但现在察觉到小福子不对劲已经晚了,人死了,什么线索也都断了。
胥砚恒转动着扳指,许久没有出声,众人也不敢催促,周贵妃跪在地上还没有被叫起,一时间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胥砚恒扫了一眼众人,他语气有点令人不寒而颤的古怪:“你们不会觉得这件事到此结束了?”
众人一惊,周贵妃也愕然,线索都断了,不到此结束,还能怎么办?
胥砚恒靠向位置,扳指被他转得越来越快,他语气透着股缓慢的轻柔:“一个奴才觉得一命换一命就能肆意谋害主子,你们居然能睡得安稳么?”
众人不由得设想了胥砚恒说的情景,顿时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后宫妃嫔都是出身名贵,再不济也是小官之女,不会有人觉得一个奴才的命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卢宝林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她当机立断地做出选择,似乎被胥砚恒的话吓住,她脸色些许泛白:“此事的确过于危言耸听,嫔妾觉得应该彻查到底,即使没有线索再往下查,也应当有所作为,叫后宫众人引以为戒!”
胥砚恒瞥了她一眼,他耷拉下眼皮,他说:“朕一贯厌恶连坐一事,但如今想来,到底是朕过于宽和,才叫尔等胆子越来越大。”
众人因他的话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连坐?这话是何意?
胥砚恒轻抬下颌,眸底是道不尽的冷冽:“传朕口谕,浣衣坊掌事管教不当,杖责三十,同屋之人有失之罪,全数杖毙,除了瑾嫔外,阖宫上下都前往观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