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庞大的身躯歪倒在地上,惹得其他孩子纷纷笑个不停。
愉快的野餐很快就结束了,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各回各宫,各找各额娘。
临分别前,胤礽拽住了卿宁的衣角。
「皇额娘,今日儿臣想跟您同住。」
胤礽已经很久没来过坤宁宫就寝了。
卿宁知晓,这是胤礽有话想对她说了。
「好。」
胤礽长大了,自然不好意思跟卿宁同住了,但卿宁洗漱完毕后还是来到了胤礽这儿,她乌发长垂,依旧如往日一般温温柔柔地看着胤礽。
「保成,皇额娘与你说说话再回去。」
胤礽眸子里暗影浮动,他似乎踌躇了很久,才轻轻开口:「皇额娘,索额图大人之事,您都听说了吧?」
卿宁点点头:「我猜知你会为此烦扰,但又觉应以给你留下足够的空闲。保成,你记住,遇到烦心事随时都可来找我,我永远在你身后等着。而且,这个承诺的时效期是一辈子。」
卿宁语调极其平静,胤礽却因此红了眼眶,半晌,他扑进卿宁怀里,语调哽咽。
「额娘!」
这次,他没叫「皇额娘」。
卿宁心中轻轻一动,也反手拥住了胤礽。
「赫舍里格格,也就是我姨母,来找过我了,她盼着我为着索额图大人求情。她告诉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心知她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拒绝了她,但我这几日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汗阿玛了。皇额娘,汗阿玛现在待我百般荣宠,从我儿时便给了太子的尊位,但日后,汗阿玛会不会也弃了我,像如今弃了我身后的家族那般无情?」
胤礽抬起脸,一张小脸上泪意朦胧。
卿宁拥住胤礽,脑海中流转而过的也是康熙和胤礽的来日种种。
康熙的确在后来废了胤礽的太子之位。以前,卿宁未曾亲眼瞧见二人的父子情深,只觉得这是在皇权的压榨中变质的一段父子关系。
可如今,当她亲眼目睹着二人之间的父子情谊,突然觉得将来的这个结局的确无比残忍。
「保成啊,其实将来如何我们谁也不知道啊。」卿宁轻拍着胤礽,「我们所能把握的,也不过只有当下罢了,便是再厉害的卦象师都算不出未来我们将何去何从。你现在不要乱想,你只需知晓一件事,那便是你汗阿玛如今是爱你的。」
「我知道,我只是。。。」
「你现在逃避你汗阿玛,不知如何面对他,其实在无形之中,可能就树立起了父子之间的隔阂。你汗阿玛虽说严厉,但也并非不通晓情理之人,所以额娘觉得呀,你不如将你的想法与他说说,这一刻,你们不是君臣,只是父子。你只是不知该如何做了,而真诚地去徵求一个让你信任的阿玛的意见。」
卿宁相信,此时此刻的康熙绝对是爱胤礽的。
比爱任何人都爱。
她不知康熙和胤礽将来究竟为何会走上那一步,但此时此刻,她觉得真诚以对是他们之间最好的方式。
当他们之间有了猜忌和隔阂,他们也就从父子变成了君臣。
「真的吗?」
「对啊,你汗阿玛会明白的。你无需求情,也无需无情,你只要别叫你汗阿玛觉得你在逃避这件事,不要叫他觉得你有什么心事在瞒着他。」卿宁轻轻拍着胤礽的身子,「帝王呀最易猜忌,若你总是回避,他便觉得你的心不再向着他这一边,自然会跟你产生隔阂。若你日后回想起来,不是也会感到遗憾吗。」
「是,我明显感觉这几日和汗阿玛之间怪怪的,他也总是欲言又止,最后又会落回我的课业上去。」胤礽低下头,「我们之间已经刻意在回避一些事儿,我于汗阿玛,亦是心中有愧。」
「那便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将你的想法,还有这几日的纠结,都一道说与他听。」卿宁看着胤礽的眼睛,「但保成,你一定要让你汗阿玛知道,你很在意他。这世上你最在意的人,就是他。」
「好,皇额娘,儿臣知晓了。」胤礽擦干净眼泪,「皇额娘说得对,日后如何是谁也把控不了的,但当下是我们能握得住的。我也不再去想结果如何,重要的是现在不再纠结和痛苦。」
「嗯,额娘永远站在你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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