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枪枝齐发,子弹没入身体发出沉闷的响声,飞扑向时归的阿瓦在空中吐出一口血花,重重摔落向地面。
「牙齿,牙齿!」阿瓦喊出两声,终于在如烟花般绽放的弹雨中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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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停靠在巷子口,聂徐川拉着时归钻进了车厢,医生简单为聂徐川处理了手指骨折,司机发动车子拉着俩人去做全身检查。
「我没受伤。」
「我知道。」
车厢里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医生见多了这种自称没病的人,「同志,咱们这儿可以走报销的,检查一下为好。你同事也是为你好。」
时归「嗯」了一声。
只回答一个字儿,这让医生也接不上话,干脆拉了帘子眼不见为净,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
「他是谁?」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时归抬眼看向坐在车厢边缘看不出喜怒的聂徐川,「是不知道。」
「为什么要开枪?」
「那一瞬间,很愤怒。」时归回想着当时的情绪,解释给聂徐川,「当他说出夜莺的时候,心里像着火一样。」
聂徐川回想起那只在出租屋里惨死的夜莺,难道阿瓦是用夜莺来发泄对时归的怨气吗?
「你说你不认识阿瓦?」
「你是在审问我吗?」时归淡淡垂下眸子,「如果是,应该要去市局,两人以上才能审。」
「时归!」聂徐川不明白他的抗拒到底来源于哪里,上一次说的不会逼他简直就像放屁一样,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关于时归的一切。
「我不管你在隐瞒什么,抗拒什么,你要知道你首先是一名警察!」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开始就意识到阿瓦藏在病房门口!隐瞒重要线索,身份存疑,我都不和你计较,但你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阿瓦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在这里,只有你知道!」
时归缄默良久,直到救护车稳稳停靠在医院侧门,他才轻声开口:「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他眼睁睁看着聂徐川跳下救护车,那种失望的眼神几乎要灼伤他。
聂徐川最后冷冷向后一瞥,忽然被人拽住了衣角,「我没有撒谎。」
那冰冷的眼神在接触到时归的一瞬间垂下,带着一丝不忍心。
「你自己选。在这儿说,还是回局里说。」
「我能记住的,不多。」时归松开他的衣服,又重新拉开距离,「你要听吗?」
第28章记忆
连着来了好几次医院,时归轻车熟路地找到花园里的长椅,他和聂徐川占据两端,中间好似隔着银河。
聂徐川的左手被石膏裹成粽子搭在扶手上,「你要说什么,我听着。」
时归坐在长椅的边缘,只占据了一小块位置,双手交叉相握:「你知道记忆封闭吗?」
「记忆封闭?」聂徐川咀嚼着这个词,记忆如同时间海洋里的珍宝,有时会被遗忘,而有时会被刻意地藏起,而记忆封闭显然属于后者。
「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尤其是关于小时候,我像是一条没有起点的线,不断向前延伸,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清楚不能回头。」时归一五一十吐露的同时,情绪也变得低沉。
「这种情况可以找心理医生处理?」
「已经试过了。医生诊断为自我保护型记忆封闭,我尝试过催眠丶药物诊疗丶电击多种方法唤醒我的记忆,都没有效果。」
时归像是抽离出整个自己,在描述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甚至不清楚我到底想不想要恢复记忆。」
「你的情绪缺失与记忆封闭有关系吗?」聂徐川记得他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过,即使记忆丢失但是习惯还在。情绪反应作为一种先天本能理应发育完全,时归身上的不完整很可能意味着他从来未曾拥有过这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