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能打洞,就他们俩初中都没念完还指望生出个金蛋来啊。」大妈终于在这个话题上压过了刘香凝一头,显得十分激动,「上次我去接孙女,看见他们在升平路那边混,啧啧啧……」
「升平路?」
看着时归一脸茫然的样子,大妈互相看了一眼挤着眼笑了,「小伙子没谈朋友吧,今年多大啦?」
他学着旁边人的样子有问必答:「29。」
聂徐川讶异了一刹,他已经二十九了吗?看起来刚毕业大学生似的。
偏过头的一瞬间小巷里霎时风起——时归倏地垂下头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睑,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
原来他的瞳孔是清透的深灰色。
「小伙子你给他讲,老婆子我可讲不出口。」
聂徐川咳了咳,「一会跟你解释。」然后又掏出把瓜子儿告别了大妈,抬脚就往现场走。
门口的警戒线还没撤,冰箱搬走以后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总算消散了不少。
时归踏进门,环顾一屋子的旧家具,发出疑问:「为什么她们会说刘香凝家里很有钱?」
「别看这一屋子破烂,这片最破的筒子楼穿出去就是江北最好的初中和高中。」
「这个案子很简单。没有再来现场的必要。」时归看着聂徐川的眼睛下了结论,「你发现了别的什么?」
这明明是个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一点小猜测而已。」
「什么?」
「哪来这么多问题。」聂徐川皱着眉扫视一切可以藏匿东西的角落,没空理会时归,「二十九岁的人了要懂得独立思考自力更生。」
「……」
现场的陈设没什么新意,聂徐川戴着手套在两个房间里翻找出不少鸡零狗碎,时归跟在他后边儿看着。
「给我当监工啊,还不来搭把手?」
掀开主卧的床垫,下面有一口保险箱,锁已经被破坏了,把手松垮垮地挂在柜门上,像个装饰品。
时归拉开柜门,里头还余着两张浸染血迹的钞票。
「犯罪动机?」
聂徐川不答,捏起钞票装进证物袋,「回法医室干活去。」
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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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凶手
「老大,你们终于回来了!」欧阳旋风似的地从走廊另一头刮过来,「方德忠已经在审讯室了,猴子问着话呢。」
时归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带着证物往痕检科走。
聂徐川往反方向的审讯室走,两个人的目光短暂接触了一瞬就很快分开,刚刚的问题聂徐川一个也没回答,他心里还憋着口气。
审讯室里。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方德忠粗糙黝黑的手指掩着那张布满纹路的老脸,眼泪裂成好几道。他开车连夜从西部往回赶,整个人像是刚从腌了二十年的泡菜缸子里捞出来,又馊又皱,像苍老了十多岁。
当被问到儿子的事时他情绪猛然间激动起来,双手不住地颤抖着:「我给小聪打电话也不接,肯定又是去哪鬼混了,但是他肯定不会杀人的呀。更何况丶更何况这是他亲妈啊,警察同志,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方德忠,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儿子最近可能会去的地方,还有,这半个月内他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没丶没有啊。小聪一直是他妈在管,很少给我打电话。可能会去的地方,」方德忠犹豫了一下,「这丶这我也不太清楚。」
「这老小子不说实话。」聂徐川隔着审讯室巨大的单向玻璃哼了一声,拿着麦指挥道:「猴子,先问他自己的行踪。」
明亮的审讯灯将室内切割成明暗两块,白昼之下,方德忠在椅子上坐不安分,不舒服似地扭来扭去。
「一个多月前,接到公司通知说准备开西部线路,运送名贵中药材,每个月比以前多拿两千。我就报名了,谁成想,谁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