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单对罗棋来说不陌生,这酒单就是罗棋设计的。
当初做酒单的时候罗棋便对其中一款酒很感兴趣,酒名为「狐狸」,基酒为葡萄酒,其中加了橙汁,到此为止都是最普通的成分,可后面出现了「咖啡」丶「奶盖」丶「海盐粒」。桑越坐在罗棋身边的时候罗棋用一根手指示意调酒师他要点一杯「狐狸」。
路易靠在吧台抽菸。
他刚刚拒绝了新的客人,笑着打趣说「再摇手腕都要脱臼了」了,罗棋点单时桑越撑着下巴坐在吧台,路易嘴里叼着烟,抬手按了一下站在罗棋身前的调酒师的肩膀:「我来。」
「狐狸」是路易的酒,路易从不在乎自己的思路被谁学去,为了躲清闲甚至愿意主动教别人他的酒该怎么调。他调酒的动作娴熟而懒散,眼神时不时落在罗棋的脸上,视线从罗棋脸上划走时好似不经意地轻轻瞥一眼桑越。
然后路易跟罗棋搭话:「看你眼生。」
罗棋挑眉:「很少玩。」
桑越敲敲桌面:「咳。」
路易嘴角嗪着笑:「桑少,嗓子不太好?」
桑越不好说什么,用眼神示意路易:就你话多。
路易完全接受不到桑越的信号似的,继续跟罗棋介绍这款酒:「看过《小王子》吗?许多姑娘喜欢这一款,好入口,酸丶甜丶苦丶咸,和爱情的味道差不多。」
罗棋接话:「看过。」没有别的话。
路易开门见山:「单身?」
罗棋回答:「单身。」
桑越憋不住了:「我让你来捧场的,我是让你来找对象的啊?」
罗棋偏了偏头,往桑越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弯了个弧出来。
路易刚发现似的,语带惊讶:「哦,老板,你俩认识?」
桑越翻了个白眼:「滚。」
三个人都安静下来,这款酒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路易把杯子推过来,果然看起来很像狐狸。橙棕色的酒液上面是奶白的奶盖,像是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罗棋捏着酒杯细细的柄,没喝,而是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烟。
吧台上摆着好几个菸灰缸,透明的菸灰缸里铺了一层打湿的纸巾,很细心。他伸手,跟桑越要烟。
桑越看他:「你最近瘾挺大啊。」
罗棋回视:「还行。」
桑越把烟盒推过去:「有心事啊?」
罗棋嘴里咬了一根烟,又看桑越,用眼神说:火。
桑越摸了摸兜,发现自己的打火机没在兜里,估计刚刚不知道落在哪桌了,这会儿肯定是找不到了,打火机这种东西一旦离开自己的手就变成了「公共财产」,打火机虽然不便宜,桑越也不至于心疼,只是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清清嗓子:「我没火。」
罗棋看他:「你火呢?」
桑越答:「估计落哪桌了,无所谓。」说完桑越敲敲吧台,对路易说,「火。」吧台准备了点儿打火机,在酒吧丢失打火机的概率太大,抽菸找火的人太多。
路易挑挑拣拣,递过来唯一一支不防风的打火机。
桑少这辈子都不会产生给别人点菸的意识。罗棋看了面前的打火机一眼,身旁的人毫无动作,罗棋拿起打火机,拇指轻轻摩挲了半天开关,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垂下眼睛自己点燃嘴边的烟。
打火机不太好用,越界买的打火机都是防风的,这支估计是哪个顾客落在吧台的,罗棋按了几次都没打出火。但他没觉得烦,按第四次的时候像是随口提起一般:「落在哪儿了?」
桑越没听明白:「什么?」
罗棋:「打火机。」
桑越回头看了一眼,今晚越界几乎坐满了,每个桌都喝过,就算打火机还老老实实躺在桌子上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桑越说:「酒吧开业,今天都是来捧场的,喝了一圈儿,忘了随手放哪儿了。」
罗棋没说话,手里的打火机也终于蹿出来火焰,火苗颤颤巍巍,显然是打不出火了才被主人扔下。烟雾从罗棋嘴里扑过来,桑越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就算资深菸民也会下意识躲避别人的二手菸。
罗棋开口:「那我来得挺不巧的,桑老板今晚很忙。」
罗棋声音不大,酒吧环境太吵,桑越没听清他说什么,光听见他不咸不淡的语气,桑越对罗棋这个语气太熟悉了,估计没说什么好话。但他仍然把身体往前倾了倾,左耳贴近罗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