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明瑚再次冷声重复:「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离我远点!」
刘林森憋红了脸,声音颤抖地说:「明瑚同学,今天晚上我在小操场上等你,我有话对你说。」
申明瑚立刻张嘴,想讽刺刘林森,可刘林森知道申明瑚不可能答应来见他,话一说完,就狡猾地跑了。
申明瑚气得微微瞪大眼睛,觉得下一次刘林森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一定要彻底地摆脱掉这个人。
因为刘林森这么一搅和,申明瑚心情有了点不愉快,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地往学院楼走。
「……ofMississippi,astateswelteringwiththeheatofinjustice,……」
清亮朗朗的念书声从还未绽出绿色枝丫的小树林里传出来。
传到经过的申明瑚耳朵里,申明瑚一听,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她也不由地跟着不过脑地念了一遍。
这一年下来,申明瑚就知道这位男同学读的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
她顿时觉得此位男同学勇气可嘉,别管对方念得怎么样,起码人家敢把长难句念出来,不像其他人,来来回回都是那一句,「Ihaveadream」。
此人的音色也好听,不去学校广播站发挥馀热,真是可惜了,那样她每天早中晚,就有耳福了,申明瑚情不自禁地对他好奇了起来,想要去看看这个人长得怎么样?
想到这里,申明瑚停下步子,双脚一拐,走进小树林里。
这样偷看男色的事情,申明瑚也没少做过。大院里的男孩子很小的时候,夏天运动流汗了,都是在操场上,随便拉个水管,脱了衣服,往身上一冲。
再大了一些,他们就不能这样做了,要不然会被家长拿着棍子,赶他们走。
他们就骑车到郊外去,找一条河,跳下去泡着。
那会儿申明瑚迷上了人体素描,正对青春年少的躯体好奇得不行,和魏开韵她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然后就跟着他们的身后往郊外的河流去。
反正,申明瑚自认为她是为了画画的素材去的,至于魏开韵她们是为了什么而去,那她就不知道了,她也不能拦着她们不让她们去呀。
身后跟着好几条小尾巴,有的还是他们的亲妹妹,申明瑚她们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申明瑚身为出主意的人,敢作敢当,第一个站出来,甜甜笑着说:「哥哥们,我们也想去玩水,这天太热了。」
魏开韵她们纷纷叽叽喳喳了起来,「对呀,哥哥,你们带我们去吧!我保证不告诉大人!」
大院里的男孩子们,拿这些小妹妹没办法,即使他们不让,她们也会跟过
来,骂不能骂,打更不能打,只能带着人一起去游泳丶泡水了。
申明瑚不想打扰别人读书,放轻脚步,微微弯着腰,朝着读书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看到人了,就停下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双手抵着树干,偷偷摸摸地观察。
此时,春光从小树林的上方直直地照下来,洋洋洒洒地落在树和人身上,光影浮动,朦胧氤氲的雾气飘起来。
许沛锡单手持一本黄褐色的笔记本,上面记着一列列整齐的英文。他低头看一行,然后又抬起头来,大声不怕怯地念出来,读到激动的地方,还握拳慷慨激昂了起来。
人瘦长瘦长的,长相清俊,穿着千篇一律的黑色春装,身上的衣物没有补丁,却也不新了,发白没有了弹性,显得许沛锡人更加清瘦了。
此刻的许沛锡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崭新的,但浑身上下散发一股逼人的精神气,像山林里一枝独秀的青竹。
申明瑚收回目光,小小声说道:「原来是他呀,真是声如其人。英文念得不怎么样,却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
申明瑚完全心情好转了起来,心里的郁气散去。
京大里的男同学也不是个个都像刘林森那般,不务正业,就想着打洞的,也有正直好学勤勉的人,就像眼前这人。
许沛锡念完了一句英文,申明瑚回过神来,一听,只有两个单词时念得读音完全正确标准的。
申明瑚情不自禁地捂嘴笑了笑,顿时起了跟人家躲猫猫的心思。
申明瑚一个转身,背靠着树木,将自己的身形藏得严严实实的,忽然大声地说道:「wewillbeabletotransformthejaningdiscordsofournationintoabeautifulsymphonyofbrotherhood。」
听到干净明快的声音,许沛锡都没有怔神,心里就是一喜,涌起了无限的欢乐来,他的嘴角也登时翘了起来,眼睛明亮地快速往四周搜索。
尽管他先前没有听过申明瑚讲英文,开学典礼那天晚上,申明瑚没有卖弄学识,演讲稿插几句英文进去,但他还是牢牢记住申明瑚的音色,万变不离其宗,申明瑚的声音他不会认错的。
许沛锡一边快步走着寻找申明瑚的身影,一边朗声道:「wewillbeabletotransformthejanglingdiscordsofournationintoabeautifulsymphonyofbrotherhood。」
申明瑚飞快地探出头来,看了许沛锡一眼,心底感叹:「许沛锡学得不错嘛,学得比周念淮快,念得也比周念淮标准多了,不过还不算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