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温宴初正与解停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他们好像已经许久都没有出来凑过热闹了,从前温宴初特别喜欢拉着祝知微逛街,而解停云也整日里在街上游手好闲,每次俩人在街上遇到的时候都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大打出手,最终要么因为温宴初被惹哭或者解停云被骂走而告终。
还小一点的时候,几乎全都是温宴初被惹哭,等到后来两个人再大一点的时候,都变成了解停云被骂跑,也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温宴初才有些琢磨明白。
她挽着解停云的手臂,一边走一边故作感慨:「说起来,你以前总是和我吵着吵着就跑了,每次在我真的要生气之前就闭上了你那张很会惹人生气的嘴,你那会怎么突然大发善心了?我可记得小的时候我每次一哭你都笑的可开心了。」
一听这话,解停云不大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其实小时候看你哭我就笑也是因为你哭起来很可爱来着。。。。。。」
温宴初:?
「喂!解停云!我可是听清楚了!」
温宴初撅着嘴,俨然一副气恼模样,眼看着就要收回挽着他的那只手,被解停云眼疾手快地重新拽了回来,这次直接与她十指相扣,让她毫无逃跑的可能。
他重新将人拉到自己身边,还不忘与她打趣:「我从小到大都是混蛋,你又不是不知道。」
温宴初瞪了他一眼:「你还真好意思说。」
解停云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乐在其中,毕竟他脸皮越厚,就能逗得温宴初脸越红,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可能放过啊。
街边的叫卖声反覆充斥在耳中,各个街巷都挂满了随处可见的灯笼,若到了晚上,京城里应该会更加漂亮,尤其是灯会上,流光溢彩,而逛灯会也成了温宴初每年的必备,只不过这一年,身边的人会是解停云,虽然从前这人也总是会凑过来就是了,但今年还是有些不一样。
未出嫁前,在这一天陪伴在温宴初身边的是她的父母兄长,上辈子出嫁后,温宴初自然没有与解停云一起逛灯会的心思,她也不想和解家人一起,所以每一年都是自己窝在解府里,直到很晚的时候,他们都回来了,温宴初才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可能已经在屋里睡着的少夫人,在解府的那么多年,温宴初都是这么过来的,除了自己偶尔在逛灯会的时候总是会「偶遇」并没有回家的解停云。
今年,应该会是她与解停云真真正正一起逛灯会的一年,也会是在她出嫁后,家人与爱人都在身边的一年。
温宴初还在脑中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身边人不知何时突然窜了出去,等到温宴初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解停云手里正拿着一串圆溜溜又红彤彤的糖葫芦朝她一路小跑而来。
「我刚才看见了这个!我记得你小时候可爱吃了。」
解停云不知为何神情有些激动,温宴初颇觉好笑,从他手里将糖葫芦接了过来。
她神情有些狐疑:「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串?」
「我?」
解停云一愣,随后又笑笑:「我看你吃就好了,我不太喜欢吃甜的,你是知道的。」
温宴初听后皱了皱眉,朝着糖葫芦的顶端咬了一口,山楂的酸与冰糖的甜同时萦绕在味蕾,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她深埋在心里的某些回忆。
「不对吧。」
她小声咕哝了一句:「我明明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吃的,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了。」
温宴初也没有去看身边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一边吃一边自顾自地说着:「我记得小时候咱俩关系最差的那段时候,你好像离家出走了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像是个小乞丐一样蹲在我家墙头,一见到我就跑了,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那是你,后来——」
「后来你每天都会在那里放一盘糕点,而每天回馈给你的都是空荡荡的盘子。」
「呀。」
温宴初被他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及时拽回了思绪,她转头看了解停云一眼:「你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我放在那的可全都是甜食。」
解停云冷哼一声:「我当然记得,你每天都像喂狗似的,我如果不吃,你第二天就在那堵我,吓得我根本不敢过去,霸道的很。」
温宴初有些不服气:「我那时候不知道是你,如果我知道的话,肯定一开始就上去嘲讽你几句,然后再把你带到我家,让你好好收拾一下,再让你填饱肚子,然后给你送回家。」
听到这些,解停云突然笑了,他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不用,你当时做的就很好了。」
温宴初依然在他身边吃着自己手里的那串糖葫芦,而解停云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身上从未移开过。
其实温宴初并不知道,最开始的解停云的确有些讨厌这个娇里娇气的爱哭包,可在他知晓真相后从家里跑出来最灰暗的那段时间里,也是她善良的施舍,那些甜腻腻的糕点,让他体会到了生命里那短暂的「甜」。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甜的东西,而后来,他再也没吃到过那么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