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站在温宴初身边的解停云也察觉到了不对,正要上前,却见温宴初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当着众人的面执起了一杯先递去了解晟铭面前。
对方就此接到手中,装模作样的饮了一口又迅速将茶盏放到了桌案上,双手下意识藏在了袖中。
温宴初接着又去拿另一杯,俯身跪地,将手中滚烫的茶盏送到了孙雅竹的面前。
她的手早已被烫红,如今颤颤巍巍地举着,原以为很快就能结束,却不曾想头顶的孙雅竹却迟迟没有动作。
温宴初已经快支撑不住,口中提醒:「请婆母用茶。」
话音落下后,孙雅竹却是笑了一声,她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还用手将温宴初的手臂抬过了头顶。
「看来宴宴的礼数的确不怎么周全,手过头顶才算是尊敬,不过无妨,日后我也有的是功夫教导你。」
说着,孙雅竹也没再耽搁,一手揽着袖袍,另只手去执杯。
见状,温宴初心里立即松了口气,然而她刚松开手就听一声惊呼,伴随着脆响,便见那原本该出现在孙雅竹手上的茶盏猛地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溅,打湿了孙雅竹的裙角,更弄脏了温宴初的衣裙。
霎时,陈令容那夸张的语气在耳边响起:「哎呀!弟妹你这是做甚,怎能对婆母如此不敬?!」
孙雅竹善解人意的话紧随其后:「无妨,是我没拿稳罢了。」
说着,孙雅竹又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俯视着仍跪在地上的温宴初,笑得温柔:「既如此,宴宴便重来一次吧。」
温宴初闻言抬头对上了孙雅竹的视线。
她分明见那茶盏稳稳落在对方手上的时候才松了力道,如何至于跌落。
温宴初如今算是懂了,这是让解晟铭为难他儿子,而孙雅竹,来对付她。
当真是夫妻一体,其利断金呢。
于是温宴初也笑了,只是皮笑肉不笑,在当下这个局势中看着让人心里觉得发怵。
她轻轻点头应了:「好呀。」
起身时,温宴初对上了解停云担忧的目光,她小幅度地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这奉茶一事,本就是新嫁娘的事情,若是解停云当真闹了起来怕是更加不好收场,那样兴许才正是合了这一家子人的意。
既然如此,不是要闹吗,那就来闹点不一样的才有意思。
想到这,温宴初又重新倒了一杯茶,忍着掌心的灼痛,一步步来到了孙雅竹面前。
「婆母请用茶。」
她温声细语地开口,俯身跪地后那般低眉顺眼的模样,竟也当真有了那么几分花枝易折的滋味。
孙雅竹见了后颇为满意地笑了一声,弯腰伸出手。
眼看着她就要将杯盏接到手中的时候,变故在此突生。
只见温宴初的手也往前送了一下,两只手撞在一起,杯中仍旧滚烫的茶水倏地溅了出来,一小部分落在了温宴初的手背上,大部分全都落在了孙雅竹的手上。
瞬间,两声不一样的惊叫接连在屋中响起。
一道来自孙雅竹,另一道则是温宴初。
不等对方先发制人,就见温宴初已经坐在地上捂着手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口中含糊说道:「婆母若当真如此厌恶儿媳直说便是,儿媳保证日后不再出现在婆母眼前,何必如此为难。」
说着,她朝着屋里的人伸出手,只见那原本白皙娇嫩的手掌如今早已通红一片,像是被烫熟了一般,而那手背上面不知何时已隐隐约约被烫出了几个小水泡,温宴初乍见了也是一愣,登时便咬了咬牙。
刚才那一下竟然给自己烫成了这样,那孙雅竹的手必定更加讨不得好,算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于是温宴初的哭声更加凄厉。
「为难人也不能这样为难,哪有人家奉茶备的是滚烫的热水!我这就要回去告诉我爹娘,看看究竟是我不守规矩还是有别的人不守规矩!」
上一世,她就在奉茶当日大闹了一场,只不过闹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本该奉茶的时辰却无一人来招呼她,导致她生生晚了好久,她身边的人也不知被支使去了何处,因此她不服,便将整个解府搅得天翻地覆,最后全成了她一人的不是。
而今日,她绝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吃了个哑巴亏。
反正都是闹,那就豁出去闹点不一样的。
听她这么说,孙雅竹捂着手模样也恼了,一改方才那般善解人意的嘴脸,与温宴初对峙:「你故意拿水泼你的婆母我!你还有理了?!你看看你的手,你再看看我的手!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个什么劲!」
闻言温宴初又是一阵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