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华的身子也在抖,她不确定道:“嬷嬷,你说,我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周嬷嬷闻言瞪直了一双浑浊的眼:“小姐,这主意可都是你们姐妹二人商量出来的,老奴从一开始就不赞同,现在都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了,再想回头,就难了。”
盛锦华皱起了眉:“我也不是后悔,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周嬷嬷点点头:“老奴明白的,虽然这么多年来您没亲自养过她,可到底亲生的,就这样把她送人,换了谁怕是心里也不好受。”
盛锦华闻言大惊:“谁说要把她送人了?”
周嬷嬷吓了一跳:“不是说好了,今日要找机会把她迷晕,再派车送到郊外富商钱老爷家里,当晚就抬了做姨娘吗?”
“什么!”盛锦华有些不可置信,“难道不是说好了,今日将她送到金樽阁去,同钱老爷那儿子相看,只是怕她不配合,才想办法将她迷晕吗!”
周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道:“可。。。。。。可。。。。。。姨娘的丫鬟就是这么给我安排的,药粉也是她给的,我以为,我以为。。。。。。夫人您都是知道的啊。。。。。。”
“那生辰八字、合婚庚帖都写的是谁的名字?”盛锦华的嘴唇在颤抖。
“自然是。。。。。。钱老爷啊。。。。。。”
等主仆二人脚步虚浮,魂不守舍,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再想寻人,那长街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马车的半个影子,就是要追,也没了任何方向。
盛锦华头晕目眩,腿一软便晕在了周嬷嬷怀里。
那边厢飞速行驶的马车内,一串晶莹的泪珠从江希月的眼角滑落,很快,她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
正月二十一日,亥时,督查司。
顾九溟今日已经能坐起来了,他身上的几处伤口都愈合得很不错,脸色也恢复了不少,虽然翁医工极不赞同又极力劝阻,他还是命令督查司的下属们将要紧公务全部带进了病榻之上。
这两天他除了必要的喝药与休息,其他时间全部用来抓紧处理各种公务与杂事。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头也没抬,已经猜到是翁达将药煎好了,正要送进来给他喝。
“拿过来吧。”他将膝头的文书阖上,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和臂膀,再伸手去接药碗,翁达却不给,他疑惑地抬起头,才发现翁达手中根本没有汤药。
“怎么回事?”他问。
“世子,您从今日起,已经无需再服汤药了。”翁达老实道。
顾九溟闻言有些不解,他身为亲王世子,位高权重,多年来在朝堂上与人争锋相对,背地里所遭遇的暗杀与刺杀数不胜数。
这次受的伤同先前几次相比,虽不至于很重,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汤药也该得喝上一两个礼拜才能痊愈。
去年雨季多,盛产草药的几个区域正好发了大水,直接导致年后的药材市场供求失衡,草药的价格被炒得愈来愈离谱,有些特殊的药材竟到了千金难求的局面,止血药更是少得离奇,因而他才选择只给自己用最普通的金疮药。
所以更不该好得那么快才是。
翁达不在卖关子,“世子,请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色的瓷瓶。
“这次您能迅速恢复,多亏了这瓶灵药。”
顾九溟接过去,将瓷瓶握在手中反复查看,他问:“这药是从哪来的?”
翁达不解:“这是我在世子床前找到的,我还以为您的东西呢!”
顾九溟看着他:“怎么回事,仔细给我说一遍。”
翁达道:“两日前您受伤昏迷,一直没能缓过来,傍晚时分,我忽然发现您的脉象开始改变,气血上行,经脉也通畅了不少,流血的速度也在减缓,我正纳闷,却在您身边发现了这个药瓶,还在您唇角找到了一丝服药的痕迹。”
“当时我就猜测您或许是服用了此药,为了谨慎起见,当晚我取出一粒药磨碎后仔细研究,发现这药丸是由十几种补血益气,固本培元的草药混合而成,这对世子您当下伤势恢复有奇效。”
“我便斗胆将此药丸加在了您每日服用的汤药中,没曾想,才短短两日,您的身子就大好了。”
翁达本就是医痴,说起药理来滔滔不绝:“这几日我一有空就研究这药丸的配方,越研究越惊叹,这药丸的神奇之处就在于配方相当常见,但敢于将这几味药搭配在一起的大夫,却是少之又少,老朽我从医以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医术。”
“翁某人实在是甘拜下风,本想等世子醒了再好好问问您此药的出处,若能知道是哪位高人赠药,老朽定要找个日子好好拜会拜会。”
“谁知世子您也不知道,哎呀,真是可惜。。。。。。”翁达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顾九溟垂头不语,他忽然回想起两日前昏迷时所做的那个梦,少女忧心忡忡的面容,温柔抚摸他伤处的温暖柔荑,他手掌下感受到的柔嫩滑腻的肌肤,以及那个让他心跳加速的吻。
难道那不是梦。
他眸光温柔,眼神深邃,微扬的唇角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底流露出无法隐瞒的爱意。
真的是你。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