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出金光殿几步,脚下虚浮,纾纾顿感目眩,仰面欲栽,模糊看见杨岘从柱旁闪出。
莫偃戈却先到,一把搂住她。
“纾纾!”他揽她脑袋在胸前,一脸错愕,怎突然要晕倒。
不等提问,巧月道:“娘子已经听说了方才宝昭寺的事,薛娘子在宫里,是她要寻之人,我们昨日便知。”
莫偃戈怔忡愣在原地,心里先是震惊,后升起一股气恼来,“你到底瞒住我多少?”
纾纾伸手纠紧他衣领,泪痕盈盈,“你,你在当场,到底是何情形?”
“回去再说。”他弯腰抱起她。
巧月在一旁解释,“我劝娘子在屋里等您,但她放心不下,非要出来。”
“知道了。眼下我们见不到缨缨,她不可再有闪失。”
将杨岘放在屋外望风,莫偃戈把门窗都打开,透透气或许更好,又让巧月取水取食。这番打击突如其来,缓了好一阵她才恢复精气。
“姐姐到底怎样?”纾纾倚床轻问,娥眉紧蹙。
“匕首刺胸,若不是我眼疾手快,再深一寸,当真要命。”
除开恼怒,莫偃戈更加后怕,见她泪湿满襟,不忍再苛责,柔声道:“阿扎奇已力排众议将她接回寝宫医治。你是不知我认出她时多惊骇,你什么时候找到她的?怎么就成了阿扎奇爱妾?”
纾纾摇头,“我也不清楚具体,昨夜匆匆见过一面,只晓得她和斥候队进山被俘,乞克柴本欲杀之庆功,却被阿扎奇所救,后囚于王宫,至于为何生出男女之情,还未细说。”
秋月喂她喝下一口水,“你不知,阿扎奇有意立姐姐为后,竟想让其若嫁给别的首领,乞克柴虎视眈眈,若被他知晓,怎能放过此等良契,届时婚典生乱,你们还怎么和谈?万一再中伤北貊和罕罗的关系,更不得了。我昨夜和姐姐稳住了知晓内情的乌荷和其若,她告诉我她有办法,叫我瞒着你,今日见分晓,怎知她。。。。。。”
纾纾捏紧拳头,恨不成声。
莫偃戈听后却垂头略有所思,神情里不见担忧倒有一抹暗喜。
“若是如此,为何不将计就计?”
“何出此言?”纾纾惊道。
他勾唇一笑,“若是罕罗内乱,北貊生龃龉,对大巍来说不是好事么?我昨日只当乞克柴蠢蠢欲动,阿扎奇必定防备,没想到他竟也有意退让!岂不天赐良机?”
“你!”纾纾惶恐,嘴巴蠕动着说不出话来,“你竟是这般想?”
她心蓦地一沉,脸色铁青。
她和缨缨从来都只想着和谈为佳,不管是哪国百姓,若能平静下来休养生息,恰逢帝王年轻,策能长续,何愁没有百年安宁。但在莫偃戈看来,能够趁虚而入,开疆扩土才是重要的,死生不计。
他们竟有如此不同!
“你,不要告诉岑。。。。。。官家!”她脱口而出,见着巧月在旁,才慌忙捂紧嘴巴。
胸中乒乓直跳,竟有一丝发憷。
莫偃戈向来雄心壮志,要在战场上立一番事业,西南僰夷族是他父亲平定的,可想而知,热血少年如他,在亲眼见证这场伟绩之后,是如何备受鼓舞。
难怪他执意要听信镇安长公主西征的传说,定要寻出那条不为人知的野径。想来暗河之路必是错的,是自己帮他找到瀑布后的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