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忍着身上痛楚,艰难地抬头望向座上人:“……大王,可否听在下一言。”
“哦?“郑人屠的眼神依旧冷峻:“你小子想说什么?你让老子的老娘曝尸雪原,如今还想全身而退?”话到此处,他又转头大喝:“盗马的那小子呢,为什么不当场杀了?”
面对着一毛不拔的大王,山匪甲战战兢兢答道:“是因为太夫人她不幸……”
他不想回答的啊,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推的他!
“所以小的们一时间就……耽搁了。”
闻言,郑人屠又是一阵吼:“那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追那逃跑的小子!不然马钱就从你们工钱里扣!”
“大王!”见这寨主要派人去追陶夭,沈卓复又插话:“那人逃了便逃了,大王你已经得了财,又何必非要人的性命?也算为令堂积德行善。”
山匪乙愤怒插嘴:“那小子还盗了马!”方才就是他推的山匪甲。
“闭嘴!”换来自家老大一声吼。
“关于马……”沈卓缓了口气:“那马钱,我可以用做工的钱抵。太夫人用的棺木,是我做的。用的是我自带的上好木料。折合银钱当能抵不少了,剩下的……等我赚了钱,就还你。”
“你竟敢和老子谈价钱?”郑人屠猛地揪住沈卓衣襟:“你那棺材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看来大王的孝心也不过如此。”沈卓一脸平静,唇边甚至漾起一抹讽刺笑意。
睡在棺材里,看着屋檐漏雨。他太熟悉了。帮那些出殡的人哭丧,就是他的工作。
“停灵仅仅两日,就急着将太夫人下葬……俭葬薄殓,如此草草,大王不怕令堂九泉之下也不瞑目,来世难投人身?”
闻言,郑人屠的表情有些莫测:“哦?”
这事他也是才听说的。“来人,让夫人来见我。”
吩咐完小弟,他又上下打量沈卓,注意到他手边有串佛珠,眉头一挑:“你信佛?”
机灵的山匪乙早已上前开始扒那串子——他深谙自家大王的爱财本性。
沈卓也没挣扎:“是,我信。”
“不……”郑人屠的声音如冰似火:“你不信。你若信,为何会如此对待我老娘?”
沈卓语气不变:“大王不信佛,自然不懂何为慈悲。”
山匪乙见状,想要冲上来揍人,却被郑人屠一挥手止住。“退下。”他冷冷命令,目光再度聚焦在沈卓身上:“既然你懂,那你说说,地狱中有什么?”
沈卓微微一笑:“地狱中,当然只有恶人。”
“那老子倒是要看看你头有多硬,会不会下地狱。”郑人屠显然是被他这平静的态度激怒了。
沈卓缓缓挣扎着站起,他的额头、肩头皆有血渗出。尽管狼狈,依然不肯低头。
闪着寒光的大刀当头劈下,沈卓却没有躲闪。
“大王,你不想知道,令堂是如何死的么?”
“你是想说,我老娘死,是因为我杀人太多?”火光照得郑人屠更显狰狞。
他语气阴鸷。
“不,太夫人是被毒死的。大王自可去检验尸体。”
雪花纷飞,风啸如狼。
陶夭一人一马,狼狈逃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