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你真是连命都不要了。」祁洲说。
大脑如同过电一般,往日种种浮现眼前,难怪祁洲对他的态度莫名发生了转变,难怪许惊岁特意跟他解释祁洲的事,让他别生祁洲的气。
太多的难怪,只是自己压根没有想到,而许惊岁为什么没说,他大概也明了了——因为怕自己觉得有压力丶有亏欠。
他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许惊岁对他的情感,许惊岁问过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可是他从来没有问过许惊岁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许惊岁喜欢自己什么,自己明明不够好,糟糕的一塌糊涂,可是许惊岁还是提着灯找到了他丶照亮了他。
那时的他很害怕失去许惊岁,所以在许惊岁毫不犹豫地提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想:许惊岁是不是真的没有爱过我?
所以分开的这些年,爱意蔓延成想念,又扭曲成埋怨。
可是他现在回头看才发现,在他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朝许惊岁走的时候,对方早就已经在默默地走向他了。
在爱里,他才是那个胆小鬼。
胸腔顿时被酸涩情绪填塞的满满当当,林此宵倏然低头偏着脸看向另一边,喉咙里挤出一声恍然又苦涩的笑。
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许惊岁的爱是笨拙的,但足够真诚热烈。
随着一阵欢呼声,林此宵缓慢回过神,视线投向了海面。
率先完成一个来回,到达地点的许惊岁从摩托艇上下来,额前的碎发被海风彻底地吹乱。
日光撒在水面上,也同样撒在许惊岁的脸上,他抬起头,在阳光下朝林此宵走来。
「我赢了!」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珠,两颊因兴奋而微微发红,双眼清澈又明亮。
林此宵眸光微动,手指紧攥着,强压下心里的冲动,唇角翘了翘,嗓音有点哑:「我看到了,很厉害。」
按照赌注,输的人立刻自己退出节目,这是谢知繁自己说的,却没想到应验到自己身上。
「我会说到做到。」谢知繁紧绷着唇角,深深地看了眼许惊岁,转过身离开。
「谢知繁。」他走出了几步后,许惊岁忽然开口喊了他的名字,他应声回头,看见对方正朝他走来,他眼底蓦地腾起一丝喜色。
「我跟你比赛,不是为了让谁离开,哪怕我输了,我也不会同意你让林此宵离开。你的赌局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成立的必要性。」
谢知繁眼底那点欣喜顷刻间烟消云散,他笑了一下,笑容里有点苦涩,问:「那你还跟我比?」
「不输一次你永远不会明白,不是吗?」许惊岁很冷静,看了眼谢知繁,说:「这次的赌局作废,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没有意义。」
*
过了片刻,浮潜的人也回来了。游艇驶在返航途上。傍晚的海倒映着天边的盛况,连绵的火烧云几乎要将人的眼底灼穿。
又过了快两个小时,天已经彻底黑透,六人才到了别墅。
节目组将人聚到一起开了个会,交代道:「是这样的,我们节目组上一季的反响很高,所以这次临南岛文化局和旅游局邀请我们进行合作,参与他们当地的音乐节。刚好你们六个里面有三个人都曾是乐手,你们商量着组个队,明天晚上上台表演一下,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给我们提。」
乐队丶上台表演丶明天晚上?
许惊岁闻言怔了怔,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下。
这种神游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会议结束。
「小岁?」连炎见他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虚无放空,不禁关心询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许惊岁被唤回了神,摇了摇头。
「那就好,因为时间太紧了,刚才我问了下林此宵,表演我们之前一起在乐队之约合作的那首歌《天光》,林此宵也没有异议,我想听下你的意见。」
许惊岁抿了抿唇,他还记得当时的创作主题是自由,一开始祁洲要起名叫《囚》,但是他觉得寓意不好,然后林此宵提了《天光》,冲破牢笼,窥见天光。
「可以。」他应了下来。
「行,那我们明天早点开始排练。」连炎笑了下,临走前又看了看他,「你早点休息。」
告别连炎后许惊岁回了房间。屋内只有他一个人,紧张焦虑的情绪就像盘根在心里的杂草,他本以为早已清除干净,却还是不受控的被干扰,即使冲了个澡也没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