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被虏,宋辑宁也就来过两次,一次是第一道圣旨没有逼回怀钰,再一次便是今日。
每日皆会有专人给他送来吃食,地牢里守着的守卫对他还算客气,总归便是,不会让他死。
心中猜到宋辑宁来意,怕是又在怀钰那儿吃瘪,宋安嘴角勾起嘲讽,大笑起来,笑声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也怪自己蠢,太过信任这扮猪吃虎的皇弟,落得如此下场。
嫉妒溢于言表,宋辑宁盯着他不语,看宋安这样子,哪有一星半点值得怀钰所爱,在生母未找回之前,他不会让宋安与太后轻易死去。
这样活着,可比死了难受千百倍。
见他要一言不发便要离去,宋安道:“怀钰从来不是谁的翁中之物。”
宋辑宁未理会他的话,走出地牢,徒留宋安于黑暗中,亦或者是说未听懂这话其中的含义。
怀钰的父母族人对她疼爱有加,她可以肆意追逐她所想要,不用被世俗的枷锁所困,她属于广袤无垠的天地,属于自由与洒脱。
宋安深知,所以从不会强求怀钰做任何不想做之事,更不会用皇权逼迫怀钰留下。
仅此,宋辑宁还是不够了解怀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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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钰醒后,心如死灰,双眸空洞,她气怒之下说出那些话,宋辑宁会如何对待她族人,又会如何处置连书呢。
阿云将清粥递上,声音恳切:“求娘娘用些。”
若是陛下回来见其未用膳,她们会被罚的。
想着她是宋辑宁安插在她身边监视她的,心中更加愤懑气,清粥掀翻于地,“出去。”声音却未有任何波澜。
碎片飞溅到宋辑宁刚踏进来的鞋靴前,“去叫膳房重新送来。”阿云连忙应声退出殿内。
怀钰见他进来,赤足踏于地面走向他,“把连书,还给我。”目光直视宋辑宁,未有退缩。
宋辑宁见她赤足,“地上凉。”将她抱回床榻,“把粥用了,不用膳对身子不好。”
怀钰冷冷看着他,眸色倔强,一副他不答应,她便绝不妥协的样子。
“你一次不用膳,朕便让暴室的人赏她一顿鞭子。”撂下狠话,宋辑宁又嘱咐寝殿内的侍女,饔飨飧食务必盯着怀钰用膳。
怀钰随手抄起榻上的软枕便扔向宋辑宁,正中宋辑宁右肩。
她原本已经和哥哥计划缜密,打算带着父母族人远离大昭,总归她们世族暗中通商,最不差银钱,况且如今家里在朝中也无实权,脱身本算不上难。
然这一切皆被宋辑宁生生打乱,步步紧逼将她逼至绝境,打乱她原本的计划。
“你想离开此处?”宋辑宁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妄想。”
哪怕是生生世世与她不情愿的纠缠磋磨,他亦甘之如饴。
怀钰拉住他的衣袖,“把连书送回边城,我留在宫中…”即便事情败露些许,她走不了,但是她的亲人与族人,必须全部撤离。
她在试图跟他谈条件,宋辑宁准备离开地步伐停住,可以为任何人妥协,独独不能为他,甩开了怀钰的手。
怀钰无奈,她究竟还要如何做,她想不到,如今身如浮萍,究竟要如何保下连书。
她低眉顺眼,露出认命的样子,是宋辑宁最不愿看见的。
未再回立政殿,宋辑宁让邹荣将奏折尽数搬来倾瑶台,他去前殿处理朝务。
怀钰见他往前殿而去,心中急切难耐,顾不得自己眼下虚弱,急急跟至前殿,宋辑宁见她如此不顾惜自己,既恼又心疼,将她抱至长椅,“阿钰,太医说了你要好生将养,你偏生不听。”
怀钰双眸中泪光闪烁,似有无数话语哽在喉间,思虑之后才道:“当我求你了,放过连书罢,她只是奴婢,对你不会有分毫威胁的。”
宋辑宁站于面前,面容冷峻,垂眸看着怀钰,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冷硬:“你可知,她对于朕而言,是一颗可以制衡你的好棋。”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于怀钰的心尖,让她的心瞬时沉入谷底。
他究竟是何样的人,往后他不会再于怀钰面前有任何隐瞒,他要她亲眼知晓。
看着怀钰泫然欲泣之样,他心中一软,却又迅速被理智压制。
怀钰全身颤巍,语带决绝:“连书自幼随我,情同亲人,你让我心中明镜似的知晓她受刑,究竟要如何,你才肯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