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夜好眠,总归此处现在是她住着,那一切皆要随着她来,宋辑宁不让她接她心腹进来,她会闹着他同意为止。
侍女们搬十几锦盒进殿,放置在桌案上,阿云一应打开,皆是发簪,“姑娘,陛下说这些是补给您的生辰礼。”这些寻常俗物,怀钰有的不少,此刻并未有多少感触。
再一把钥匙放在怀钰面前,“陛下还说,往后文华殿,是您一人的地方,只给您一人进。”
那日说送给她,还真送给她,她要那伤心之地做甚,且文华殿后来被高祖改为经筵之地,她若是要了还不被朝臣口诛笔伐,拿起钥匙丢出窗外。
陛下赐的东西被扔出去,又苦这几个侍女,只能无声地在外翻找着。
未忍住思念之意,刚到兰台就见此幕,她怎么这么糟蹋他的心意,心中难免叹息,他知晓她不想见他,可是将这天子的寝殿都独给她住了。
“陛下。”众人跪地。
怀钰刚起身准备行礼,宋辑宁拉住她,“朕说过多少次了。”提醒她多次不用跪他,她不听。
“朕只是想来陪你用午膳。”这些时日朝务繁忙,难得午时有空,他想与她一同入膳。
“我不想…”她是真不愿同宋辑宁同用膳,味这么淡,用膳有定量,连用膳顺序都有规矩。
见怀钰面露嫌弃,宋辑宁好奇,“那阿钰想要什么?朕让膳房给你备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怀钰也没回答,她要是把所想说了那就是忤逆天家老祖宗,她现在可没那胆子。
怀钰看着似是不挑食,这么些年宋辑宁确实也不知道她喜食什么。
他只记得怀钰及笄时说,希望每年生辰都能收到貌美的发簪,可怀钰那句话,是对先帝说的,不是谁送的东西她都会喜欢的。
邹荣此时进来悄悄在宋辑宁耳旁低语几句,宋辑宁皱眉,看向怀钰,“你好生用膳,朕晚些过来。”似是有急事,他走得极快。
不过一会儿,门被一瞬推开,淑太妃竟与皇后同来,像是直冲着怀钰来的,阿云不敢拦,在旁怯声:“姑娘还未起身。”天冷怀钰总爱无事缩在被衿里。
怀钰悠悠起身,只觉这二人好没礼,忽视二人,阿云急忙上前给她披衣,怀钰未行礼还这般放肆,淑太妃横她一眼,“竟是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
她乃天子养母,谁人不尊她敬她,呵斥怀钰:“此乃天子居所,你住此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她从就不是守规矩的人,她确实是不放在眼里,太妃并非太后,毫无政治地位的人。
她虽怨宋辑宁所作所为,到底还是青梅竹马,半分了解,宋辑宁就是知晓顶多训斥她两句。
未理二人,怀钰径自坐在软杌子上,抿了阿云端来的清茶,甚至都没抬眼。
傅霓旌见情形不对,“太妃只是想来看看…”怀钰听此,一个凌厉眼神将傅霓旌止了口。
她当年迟迟不愿进宫,与先帝留憾错过,就是因从小在宫中长大,厌恶后宫诸人,有所犹豫,仿佛离恩宠与依附,她们便活不下去。
可她不是,即便无高贵名份,她亦能靠自己好好活着。
毕竟是在兰台,傅霓旌劝着淑太妃也不能闹得太过,“母妃,您先回去,儿臣会好好同她说的。”她其实是想单独与怀钰谈谈的,没曾想半路遇到了淑太妃,非得跟来。
淑太妃被拂了面子亦是站不住脚,“别以为陛下宠你你就能无法无天,哀家自会处置你。”淑太妃甩袖离去。
怀钰只觉可笑,她是想知道淑太妃要如何处置她,儿子上位,就迫不及待就想展露一下母亲的威仪,不亲近的养母,宋辑宁未必会放在心上。
“皇后娘娘还留在这儿作甚?”怀钰抬眼看去,“陛下若知晓你来为难臣女,会生气的。”挑衅的意味何其明显。
临安候被削去兵权,与傅家脱不开关系,而皇后当真如世人传言的那般贤良吗,怀钰亦好奇尚异。
侍女搬过凳子给傅霓旌坐下,傅霓旌竟只是平静一问:“纪姑娘对居所可有要求?本宫可安排。”
怀钰收回视线,弯唇浅笑,“此事,娘娘可决定?”若是能离开兰台换处居住,自是好,监视她的人想必会少许多,只是不知待遇是否骤减。
“后宫诸事,自然。”傅霓旌面无波澜,“位份之事,本宫也会…”竭尽所能。
似是知她想如何说,怀钰打断她的话,“臣女喜清净,居所之事,有劳皇后娘娘了。”盯着傅霓旌的眼神过于凛冽如霜雪寒冰,“皇后娘娘,请回罢。”
知晓是个不好相处的,说的话她未必会听,傅霓旌不好再说什么,讪讪笑笑,起身离开。
到门槛时,“皇后娘娘。”怀钰突然又叫住她,“臣女不需位份,你可放心,臣女此生都不会威胁到你的位置。”怀钰本无意为难她。
若是不给怀钰位份恐担善妒之名,怀钰既然自己亲口说不需,傅霓旌便无忧。
傅霓旌略有惊讶回身目视她,“你难道不想,做陛下身边的第一人吗。”宫中女子,多是如此。
怀钰从未打算过一直陪着宋辑宁,现下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罢了,“臣女此后绝不悔。”
她怎会与他共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