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下山的路上,太子殿下兴致很低,毫不掩饰脸上的郁色。刘诞很识时务地上前去汇报工程的进度和计划,希望能让这位未来的储君少一点烦忧,但储君没有因此宽心,反而幽幽地来了一句:“刘使君,如果有一个人很讨厌你,但你却不希望她讨厌你,你会怎么做?”
刘诞浸淫官场多年的脑子转了又转,立马将这句话中的“他她”对号入座了无数人,但很快又一一排除。
陛下、皇后、三皇子、贾黔羊、朝中的大臣……这些都不可能。
但除了这些人,还有谁能让他心生郁结?
难道,太子殿下是在点他?他是不是不小心在哪里得罪了殿下?
思考的过多,就失去了回答的时机。等他惶恐地想要请求明示时,太子殿下已经走了,明显是不想理他了。
困扰终结于一日傍晚。
刘诞用过晚膳去找秦於期汇报,他看见殿下在窗口,时不时向外探头看看,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来。他知道等的人不是自己,但又想看看来的人会是谁,退到一边放慢了脚步。
剩余的天光不多了,他只能模模糊糊看见殿下似乎在对着什么东西发呆。
不一会儿,客舍外照明的火把燃起,刘诞看见在殿下手里的东西,火光照耀在上面映射出明亮的光,原来是一枚锃亮的银镯子。
他适时地想起一个人。
对于上次的问题,他觉得或许能够给出一些建议。
客舍里,秦於期翻箱倒柜,让侍从将他此行带上的奇珍异宝都翻找出来。
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他和那个人的关系,好像只有惹她生气,她才会多看他几眼,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每次生气过后是更紧张的关系,再这样恶性循环下去,他们真的要成仇人了。
他决定主动和她缓和关系,他贵为一国储君,本就应当大度一些。
案台上五光十色,各色珍宝铺了一面。
刘诞建议他送礼,而他也的确有很多拿得出手的礼物,可是她喜欢的……
秦於期犹豫了许久。对于那些没见识的蛮子,一些他们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就能打发。她明明和他们一样,但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他猜不出她会喜欢什么。
珍珠不行,太娇气……
锦缎不行,太浮夸……
金银不行,太俗气……
她上次是不是想要他的玉佩来着?要不先给她,回去就跟父皇说弄丢了让工官署再打造一块。
可她看起来并不是真的喜欢,只是想为难他而已。
心底的潮湿又翻涌上来。
秦於期扔了一地的物件,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珍宝。随侍的仆从大气不敢出,只偷偷瞧着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宝贝。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秦於期对着挑挑拣拣剩下的物件仍觉不满,越看越觉得烦躁,忍住了掀桌的冲动。
“刘公人呢?怎么还不来?”秦於期问侍从。
“方才已经派人去矿上通报了,这会想必正在来的路上。”侍从低着头恭敬地回答,眼神忍不住往外瞥,期盼着赶紧来人救场。
刘诞进门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我的小祖宗,您这是要做什么?”
内室里随侍的都是从宫里带来的贴身侍卫,刘诞便不再顾及身份上的掩饰。他不小心翼翼绕过地上那些奇珍异宝进屋。对他的身形来说,在这样奇珍异宝密集的地方落脚可以说得上是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