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纤云被噎得眸子通红。
“哼,没证据还想欺负人。”
妇人见关纤云不说话了,牵起小孩的手在众人注视下离开,样子颇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蹴鞠在风里晃悠悠滚着。
街坊们摇头轻叹,纷纷回家拴上院门。
她转过身,傅元正倚在门旁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娘子,没关系,我也不是很饿……”
满腔怒火化作淡淡的惆怅,她长叹一口气道,“你不饿,我还得吃饭呢。”
犹豫片刻,还是把蹴鞠拿起来扔进院子里,绕过傅元走到厨房。
米袋已经见底,案板上只剩半截腊肠,想再做一锅米粥怕是不行了,只能熬点粟米稀饭应付一下。
关纤云看着锅里堪比清水的粥,连盛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招呼傅元和百里拿两个碗,直接坐在厨房茅檐下吃饭。
三人抱着碗,心下皆是一片凄凉。
她瞥到到傅元手背红肿,连碗都拿不起来,只能顶在膝上低头喝粥,这才想起他的手还有烫伤,开口问道,“严重吗,需不需要给你买点药?”
傅元肩头一颤,忙把手藏在膝盖后面,“没事的娘子,已经不疼啦。”
她眉头微皱,走上前去拽住他的腕子。
“肿成这样了还叫没事?烧得滚烫的粥,你直接把手插进去,是不是傻啊你?”
“娘子你别生我的气……”
傅元身子不稳,膝上的碗眼看要打翻,还是关纤云眼疾手快扶稳放到地上。
“行了,你在家里呆着,我出去给你买药。”
她站起身拍拍裙上尘土,傅元却也随之站起来。
“天黑了,娘子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我跟着。”
关纤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朝百里道,“那就麻烦你守一下门,我们马上就回来。”说罢拉着傅元的衣袖走出门。
两人走出小巷来到街坊,熟食香味从食肆飘出,肚子便开始不争气地打鼓。
关纤云看着街旁新鲜出炉的面饼咽了咽口水,再伸手一摸荷包里叮当作响的铜板,咬咬牙道,“待会儿买完药,若是还有剩的钱,我们就买个饼子吃。”
傅元听了忙回道,“其实不买药也可以……”被关纤云瞪一眼,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进了药堂。
郎中正坐在柜台后面,听见有人来,头也不抬问道,“怎么了?”
“他手被烫伤了,麻烦您给开点药。”
傅元坐到杌子上,把手伸过去。
那郎中抬眼一看,微微皱眉,“什么时候弄的,怎么现在才来?”
关纤云眼神躲闪,“大概两个时辰前吧,伤的很严重吗?”
“倒也没伤到根本,这几日用过药好好休息就行了。”郎中捋着胡子起身,在身后的药柜里翻找。
“便宜的,地榆三文。贵的,黄麻十五文。”
“呃,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是有区别。”郎中回头睨她一眼,“小郎君若是不想手上留疤,就买黄麻回去厚厚敷一层,不出两日便能好。”
她看向傅元的手背,起了水泡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破皮,正往外渗出血珠。
而十五文钱,本来能买三张饼,够她吃上好一顿饱饭。
眼前冒着香气的面饼离她远去,逐渐变成傅元透着委屈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