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打开盖子,红绸垫子里躺着一个白果青色玉镯,温润如凝脂,一眼看过去便知价格不菲。
关纤云只觉腕上一凉,本想挣扎,谁知这傅夫人的手劲却出奇的大,紧紧禁锢住她的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傅夫人一笑,松开她的手道,“这镯子本就是传给历代傅家长媳的,你如今进了门,自然该给你。”
傅国公拊掌点头,“不错,这囡囡腕子细,不用跟你当年一样喝半个月白粥才戴上。”
傅元从身旁探头瞧着,笑眼弯弯,“娘子戴上真好看,我以后要给娘子买更多镯子!”
三人在她耳旁叽喳说话,关纤云拗不过,只得收下镯子,心里却已是一团乱麻。
悔怒交织,还有几分微不可见的暖意。
*
皇城,玄武门内。
雍和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正中央一尊三人合抱粗的青铜柱,上刻两条长龙盘踞,青铜麟下熏香烟雾缭绕。
殿内一人单膝跪拜,龙椅之上帝王侧卧,淡声道,“许将军镇守西北,击退河湟来犯,实乃我大魏一等将士。”
语气一顿,“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不论封地,还是勋爵,朕都赏了。”
将军跪拜,低声道,“谢陛下隆恩,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帝王冷哼一声,手中酒樽猛地朝他面前的金砖摔去,酒花四溅,打湿衣袖。
“好一个分内之事,朕的三万虎贲军被西北小部打得只余两千,河湟差点失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还有脸回来!”
将军的腰佝偻如一座小山,“求陛下责罚。”
帝王不语,一双眼睛如鹰隼紧盯着他,似是要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我且问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西北外族生性狡猾,埋伏虎贲军……”
又一个酒樽摔过来,这次是直直砸向他额头,鲜血蜿蜒而下。
“你给朕如实讲来,是否真如将士所言,傅元勾结外敌,下令不开城门,才导致两万多士兵被困沙场,遭包围剿灭。”
许将军沉默片刻,头顶如有千斤巨石。
“末将不知。当时,的确是有人执虎符下令关城门,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偷了傅将军虎符,下达假令……”
“够了。”
帝王甩袖,重又卧倒龙椅,语气冷讽,“他的虎符连朕都近不了身,又怎可能在战场上被人偷走。你回去吧,此事暂且不要给别人说。”
“……是。”许将军还想再说什么,身侧宦官做一个“请”的动作,他只得噤声,走出大殿。
黑暗中,一女子腰如水蛇,手捧香炉从殿旁耳室走出,低头问道,“陛下,可要处理那傅家世子?”
帝王眉头微皱,执笔道,“传,贬傅氏卫将军傅元,为从六品振威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