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宁收了笑,神情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大人,大燕的律法按照适用范围分为了有十八篇,律令整合起来共有七百六十四条,而在这么多条当中,却没有任何一条是写明了不允许女子入朝为官的。」
「而之所以从未有女子像我这般做,不过是因为父母,兄弟,夫儿,事事依赖于她们,寻求于她们,所以才碍住了她们的手脚,使得她们没有机会寒窗苦读,像男子那般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这番言论简直是耸人听闻。
那监察使当即变了脸色。
「你,你大胆!什么叫碍住了女子的手脚?」
「难道不是吗?」
沈长宁看着他,说道:「大人家中应该也有母亲姊妹,妻子女儿吧,我敢问大人从生下来后,是谁哺育你长大?是谁为你洗衣做饭?是谁为你缝衣做鞋?是谁替你打理好了家中一切,能够让大人安心在这官府述职?是大人的父亲,兄长,弟弟吗?」
那监察使又是尴尬又是羞愧,脸色变了又变,才哆嗦着挤出来一句:「夫妻之间,本就只有分而处之,才能够和睦美满,前朝历代,从来如此,何错之有?」
沈长宁笑道:「若只说分而处之,那大人为何不在家洗衣做饭,而让您的娘子出来做工挣钱?」
那监察使脸色一变,瞬间勃然大怒:「我寒窗苦读十多载,心有青云之志,意在匡扶社稷,如何能在家洗衣做饭?」
「那您这意思是您的娘子便一定没有青云之志,这辈子最适合她做的事情便是洗衣做饭了?您可有问过她未嫁与您做娘子之前,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那监察使被她一噎,也察觉到了这话中的错漏,便立刻脸色难看地止住话头,不再说话了。
「诸位大人。」
见气氛僵滞,沈长宁点到为止,放松了神色,不再咄咄逼人。
「有的女子向往平静,生性淡泊,不喜漂泊不定,愿意嫁与心悦之人,为其生儿育女,洗手做羹汤。而有的女子向往自由,自认不输于男子,也可凌云青云之上,经商教书,入朝为官。」
「诸位念君子之书,当知道既不可轻蔑前者,也不应质疑后者,无论哪种,只要不伤天害理,便就是应当被人尊重的。许多时候,你以为你看轻的只是一个女子,但其实你看轻的是全天下的女子。」
这番话说完,屋内无一人说话,安静得仿佛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被听见。
沈长宁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人,目光有些冰冷。
安静的气氛持续了片刻后,她弯了弯嘴角,开口,声音柔和,语气却讽刺地说道:「所以若是诸位大人今日敢同我一起去门口,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大方承认你们就是觉得我一介女流,所以没有资格入朝为官,与你们平起平坐,那我定然毫不犹豫地立刻撕毁这份文书,从此以后再不提及此事。」
「如何?」
……如何?
众人在心里想,这要是真说了,只怕是今天连家都回不去,要被人彻底唾弃至死了。
陛下这些年本就支持变革,女子经商者如今已是多如过江之鲫,再不是前朝
那对女子约束诸多的严苛风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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